第206章 玳安受委屈,生辰纲入库!求月票!

大官人笑着一巴掌拍下去:「好了,要回府了,伺候我穿衣。」

林太太一听虽然百般不愿还是起了身来,只重新穿着件干净的水红抹胸,露出半截白腻丰腴的膀子,趿着绣鞋,亲自伺候大官人穿衣,葱管似的指尖儿有意无意拂过他胸膛,水蛇腰款款扭着,娇声道:「我的大官人,每次都要奴家这『三品诰命』来伺候你穿衣,传出去,可羞煞人了。」

大官人笑道:「怎幺?不愿意?不愿意下次不来了。」

林太太吓得赶忙说道:「别说穿衣服便是」说完欲言又止娇羞的白了大官人一眼。

两人又调笑了一阵,西门庆这才整束停当,在林太太恋恋不舍、眼波欲滴的目光中,告辞出来。

刚迈出王招宣府那朱漆兽环的大门,迎面就见玳安和来兴两个,正赶了过来。

一见西门大官人身影,如同见了救苦救难的菩萨,「扑通」一声,两人齐齐跪倒在地,额头几乎要磕在冰冷的石板上。

大官人借着府门口灯笼昏黄的光,定睛一看是来兴,心头便是一沉。

此刻他本该押着车队,如何会深夜出现在此?且看他那副模样,面如金纸,嘴唇哆嗦,浑身筛糠似的抖。

「来兴?」西门庆眉头一皱,声音带着惯有的威压,「你不是押着绸缎车队去了?如何这时节回来了?车队呢?」

来兴磕了个头:「大爹!车车队回来了!就在……就在清河县外五里坡,武二爷亲自在守着!」

「既已到了城外,为何不连夜进城入库?深更半夜,你二人跑到这里来寻我做甚?」大官人心中疑窦更深,隐隐觉得不妙。

来兴猛地擡起头,脸上汗水和着尘土,在灯光下亮晶晶一片,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:「大爹!小的们不敢进城!有……有泼天也似的大事!请大爹务必移步,亲自出城去看一眼!小的……小的们实在不敢做主啊!」

西门庆见他这般情状,绝非寻常小事,那「泼天大事」四个字更是让他眼皮一跳。

「好!」西门庆当机立断,沉声道:「备马!立刻出城!」

话音未落,玳安早已连滚爬爬地起身,旁边巷子黑影里,早有伶俐的小厮牵出了西门庆那匹神骏异常的菊花青骢马。

西门庆也不多言,一脚蹬住马镫,矫健地翻身上马,鞍子都不及踏稳,便低喝一声:「带路!」

来兴也慌忙爬起,自有小厮牵过一匹快马给他。三人蹄声如急鼓,踏碎了深夜的寂静,直扑清河县城门而去。

此时已近三更天,城门早已紧闭。守门的小吏正打着哈欠,指挥几个兵丁准备落下那沉重的门闩。

忽听得远处马蹄声如雷,由远及近,迅疾无比,转眼已到城下。

那看门小吏正倚着城门打盹,被这骤雨般的马蹄声惊得魂飞魄散,如同被滚油泼了脚背,「噌」地一下窜将起来。

揉眼望去,灯笼光下映出那匹神骏的菊花青骢马,马上端坐之人,头戴忠靖冠,身着五品官袍,腰间束着犀角带——正是本县提刑所副千户,堂堂五品官身的西门大官人!

小吏浑身的懒筋刹那间抽得精光,困意早被吓到九霄云外。

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抢到马前,膝盖一软,「扑通」一声便跪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,额头触地,撅着屁股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「哎哟!小的该死!小的该死!不知是大人大驾!这……敢问大人可是要出城?今夜还回城吗?」

他话未说完,已是冷汗涔涔,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,只敢拿眼偷觑马上官人的脸色。

西门庆勒住躁动的青骢马,居高临下,目光如两柄寒浸浸的剔骨刀,缓缓扫过小吏那筛糠似的脊背。

他并未下马,只从鼻孔里淡淡哼出一声,径直打断了小吏的哆嗦:「嗯。本官知晓。只是我家南边采买的绸缎车队,已行到城外,本官要去亲迎,速开城门。」

小吏脸上的谄笑堆得几乎要掉下来,腰弯得快要折断,声音拔高了八度,透着十二万分的巴结:「哎呀呀!原来是大人府上的车队到了!这可是公干!大人您快请!快请!小的们定当在此恭候老爷回銮!绝不敢提前落闩半分!老爷您千万仔细着夜露风凉!」

西门庆面上依旧没什幺表情,只微微颔首。

他随意探手入腰间一个锦绣荷包,摸出一块约莫二两上下的雪花纹银,看也不看,如同丢弃一块石子般,信手向地上一抛。

那银子在灯笼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白光,落在小吏眼前。「麻烦你等了,拿着,给弟兄们打点酒,驱驱寒。」

小吏双手一接,紧紧攥住那银子,入手冰凉沉坠,喜得他心花怒放,连磕了几个响头,扯着嗓子尖声吆喝:「谢大人厚赏!谢大人赏小的们酒钱!快!快给大人开门!手脚麻利些!别惊了老爷的坐骑!门轴子给老子抹油!轻着点!」

沉重的城门在令人牙酸的「嘎吱——」声中,被几个兵丁奋力推开一道狭窄的缝隙,刚够一马通行。

西门庆不再多言,一夹马腹,那菊花青骢马长嘶一声,如同离弦之箭,「嗖」地一下便从门缝中电射而出,卷起一阵冷风。来兴、玳安等人不敢怠慢,紧随其后,蹄声如骤雨击打石板路,迅速被城外的无边黑暗吞没。

那小吏这才颤巍巍地爬起身来,兀自觉得腿软,紧紧攥着那锭犹带西门老爷体温的银子,对着黑洞洞的城外望了又望。他咂了咂嘴,对着旁边几个同样看直了眼、大气不敢出的兵丁,声音里充满了敬畏与艳羡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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