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5章 林太太发嗲,阎婆惜偷情

行至半路,忽见前面一人影,缩颈藏头,鬼鬼祟祟,不是别人,正是衙门里同僚张三。

宋江心下一疑:「这厮今日不去应卯,在此做甚?」

便悄悄坠在后头,只见那张三七拐八绕,竟一头扎进了一条小巷子,那巷子深处,正是宋江典下小院,安置着阎婆惜的所在!

宋江心头「咯噔」一下,如同塞了块冰,脚步放得更轻,闪身躲在巷口一堵破墙后头。寒风卷着雪沫子,直往脖颈里钻,冻得人牙关打颤,他却浑然不觉,只拿眼死死盯住那紧闭的院门。

但见张三到了门前,并不叩门,只左右张望一番,做贼也似。接着便听得他压低了嗓子,对着门缝里唤:「我的亲亲!开门则个!」声音又腻又滑,如同沾了蜜的油糕。

院内寂然片刻,旋即响起一阵细碎脚步声。门「吱呀」开了一条缝,先探出半张脸来。正是那阎婆惜!

只见她乌云髻儿蓬松松挽着,斜插一支赤金压发簪子,想是方才焐在被窝里才起来,脸上脂粉未匀,却更显脸如三月桃花,暗藏着风情月意。

只是那双眼,此刻带着几分慵懒的睡意和刻薄,在寒风里瞟着张三。

她一只染着鲜红凤仙花汁的纤纤玉手扒着门框,指尖冻得微微泛红,更衬得那蔻丹妖艳刺目,声音娇滴滴、懒洋洋,带着钩子:「哪个短命的在外头聒噪?

冻煞人也!这门缝里的风,刀子似的!」

张三如同得了圣旨,忙不迭从怀里掏摸出一个红绸布包,隔着门缝塞进那玉手里,口中不住道:「是我,你前日说喜欢,我跑断了腿才寻到这足银的绞丝镯子,成色顶顶的好!快收了,莫冻坏了你的小手儿!」

那手接了布包,倏地缩了回去。砰一声,门又关上,院内传来阎婆惜一声轻笑,如同银铃摇动:「哟,算你还有点良心。只是————」

她声音拖长了,带着几分拿捏,「这几日身上不自在,那红将军」来了,只觉得手脚冰凉,心里空落落的,就想喝碗热腾腾的冰糖燕窝暖暖身子。偏生那宋三郎,两三月也不见个人影儿,更别说这精细物事了。」

张三一听,骨头都酥了半边,忙不迭赌咒发誓:「我的亲娘!只要你肯开门,莫说是燕窝雪燕,就是那天上的星星月亮,我也搭梯子给你摘下来!这几日,我为你茶饭不思,梦里都是你的影儿,就差把心肝剜出来给你瞧了!你————

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幺?」

寒风里,宋江在墙后听得真切,一股邪火「噌」地就窜上了顶梁门!

只见那阎婆惜隔门又道,声音低媚:「哼,油嘴滑舌!光说不练的假把式!

只要你替我把那最后一件小事」办妥帖了————日后————」她顿了顿,声音更低更黏,「这门儿,自然就为你敞开了。」

「当真?一言为定!」张三喜得抓耳挠腮,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。

宋江在暗处,暗道:「呸!好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!这阎婆惜,本就不是我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匹配的妻室,不过是我一时心软,花银子买来安置在此的外宅!」

「她既无心恋我,暗地里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勾当,我宋公明堂堂丈夫,没来由在此惹一肚子腌脚气做甚幺?只当是银子打了水漂,从今往后,绝足不上这门便是!」

可这念头刚转完,另一股寒气又冒了上来:「不妥!这贱人如此不守妇道,若被那长舌的街坊四邻瞧见,张扬出去,道我宋江连个外室都管束不住,任由她勾搭同僚,我这及时雨」的脸面往哪里搁?郓城县押司的体统还要不要?」

想到此处,那点强装的大度豁达顷刻烟消云散,只余下被冒犯的怒火和担忧名声受损的焦躁。

他脸色铁青,深吸一口凛冽寒气,勉强压下心头火,整了整衣冠,几步走到院门前,擡手「咚咚咚」敲了三下。

院内阎婆惜刚得了银镯子,正美滋滋地对着窗户比划,忽听又有人敲门,还当是张三去而复返,心头一喜,扭着水蛇腰便来开门。嘴里犹自娇嗔:「你这短命的,怎地又回————」

「来」字还未出口,门一拉开,外面站着的竟是面沉如水的宋江!

阎婆惜吓得魂飞魄散,手里那红绸布包着的银镯子「当啷」一声掉在地上!

她脸上血色褪尽,比地上的雪还白几分,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:「三————

三郎?你————你如何来了?」

宋江堵在门口,高大的身躯带来一片阴影。

他目光如冰,扫过阎婆惜煞白的脸,又落在地上那刺眼的红绸包上。嘴角扯着一丝冷笑:「呵,我若不来,怎知你这小院里,冬日里也这般暖和」?张三的腿脚,倒是勤快得很呐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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