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2章 皇城惨惨凄凄,贾府活色生香

“赌场?全给老子砸了封了!酒肆勾栏前,但有聚众生事的苗头,先抓了再说!管他是谁家的背景,哪个衙内的面子!三日!就三日!老子要让这汴京城的地皮翻过来!谁敢手软,老子先扒了他的皮!快去——!!!”

这里封了九门严查赌场泼皮,那里贾府活色生香。

天香楼内,光影摇曳。

未亡人秦可卿一身素白重孝,粗麻布衣本该是僵直板硬,裹在她身上却显出几分异样。

她背对着门,正俯身整理案上的香炉,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,那素绢腰带束得紧了些,更衬得腰下曲线如弱柳扶风,虽是孝服宽大,行走间衣褶如水波轻荡,掩不住一段绝色天生的袅娜风流。

忽听得楼板“噔噔噔”一阵急响,珠帘子“哗啦”一声被掀开,一股甜腻的暖风裹着人影摆动着大跨就卷了进来。不是王熙凤是谁?

只见她走得急了,胸脯微微起伏,脸上似笑非笑,带着几分酒意和促狭。

“哎哟我的好可儿!”凤姐儿几步抢到榻前,劈手就去拽秦可卿的胳膊,那手又软又热,带着一股子茉莉油混着酒气的味儿,“这才什么时辰?倒学那老尼姑打坐参禅了不成?快起来!快起来!”

秦可卿被她拽得身子一歪,蹙着眉尖儿,软绵绵地挣了一下:“婶子……闹什么?我乏得很,要睡了。”

“睡什么睡!”凤姐儿眼波一转,朝窗外努了努嘴,声音又脆又利,像倒豆子,“你瞧瞧外头!今儿的月亮,又大又圆又亮堂,比前些日那中秋的月亮也不差!”

“偏生那群促狭鬼,在你天香楼后头的会芳园里摆开了阵仗,又是吃酒,又是赏月,还嚷嚷着要联句作诗呢!叽叽喳喳,好不热闹!我特地巴巴地跑来拉你,你倒给我摆起谱来了?”

秦可卿懒懒地抬了抬眼,瞟了一眼窗外那轮明晃晃的月,复又垂下:“月亮……年年月月不都如此?有什么好看?冷浸浸的,没意思。不去。”

“嗳哟喂!”王熙凤听了,一双丹凤眼瞪得溜圆,目光却像带了钩子似的,直往秦可卿那孝服溜了一圈,嘴角一撇,嗤笑道:

“我的好可儿!你可真会说便宜话儿!你自己怀里揣着又大又圆活色生香的月亮,天天守着夜夜看,自然瞧不上天上那冷冰冰的石头盘子了!敢情是只许州官放火,不许百姓点灯?好东西都藏自个儿屋里,就不兴别人也瞧瞧天上那‘素月亮’了?”

这话夹枪带棒,又直白又促狭,臊得秦可卿脸上“腾”地飞起两朵红云,啐了一口:“二婶子这张嘴!越发没个遮拦了!什么浑话都说!”

说完神色黯然:“您瞧我这身……还在重孝里头,实在不便出去走动。冲撞了大家的兴致不说,也……也不合规矩,惹人闲话。”

“浑话?大实话!”凤姐儿才不管她臊不臊,手上加了把劲儿,硬是把秦可卿从拖了过来:“今儿那后头就咱们一些个小人儿,一个长辈太太都没有!都是自家人,谁还讲究这些虚礼不成?”

“再说了,我正是看你这些日子,把自己关在这屋子里,守着孝,一步也不肯挪动,哭得眼睛都肿了,人也瘦了一圈儿。”

“再这么熬下去,没病也要熬出病来!我这才特意过来,硬要拉你出去透透气,吹吹风,把心里的郁结散一散!”

“走走走!又不远,就在你后园子!权当散散食儿!再磨蹭,热闹都瞧完了!”说着,不由分说,半推半搡地拉着秦可卿就往外走。

一路穿廊过径,夜露微凉,沾湿了裙角。只闻得暗香浮动,也不知是园中桂,还是身边人身上的暖香。转眼便到了会芳园。

只见那水榭敞轩之内,灯火通明,笑语喧阗。一轮皓月当空,清辉泻地,将那园中景致并一干美人儿都笼在了一片溶溶月色里,端的是一幅活色生香的《月下群芳图》:

深秋夜,园子里已有些侵肌的凉意。藕香榭水边,灯高挑,映得水面碎金乱淌。

林黛玉斜斜地倚在朱漆栏杆上,一身月白素缎裙儿,裹着那弱柳条儿似的细腰身,风吹过,衣袂飘飘,真怕她立时要化了成仙去。

手里捏着条雪青帕子,掩着口,望着池子里晃晃悠悠的月影儿出神,冷不丁几声娇怯怯的嗽,咳得肩头微颤,腮边飞起两抹病态的红,更添了十二分的可怜。

薛宝钗端端正正坐在石鼓凳上,穿着件蜜合色软缎袄儿,银鼠皮坎肩儿裹着圆润的肩头,胸脯丰隆,体态盈腴。她眉眼沉静,嘴角噙着丝儿笑,手里不紧不慢摇着一柄泥金团扇,看着众人,一派大家闺秀的稳重气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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