坤宁殿内烛火煌煌,却驱不散那沉沉暮气。
椒兰香气浓得化不开,丝丝缕缕缠绕在殿柱帷幔之间。皇后郑氏慵懒地斜倚在描金嵌玉的贵妃榻上,一身蹙金绣凤的宫装常服,将那熟透了的丰腴身子裹得凹凸毕现。
烛光流淌过她高耸的胸脯、浑圆的腰肢,最终隐没在丰腴的臀股曲线之下,大起大落,偏又透着一股子不容亵渎的森然。
偌大殿宇,侍从早被屏退得干干净净,只余下她与大珰梁师成二人。空气粘稠得如同凝脂,只闻得她指尖蔻丹偶尔划过榻沿的细微声响。
郑皇后眼波微转,那眸光便如淬了寒冰的刀子,直直剜向垂手侍立、恨不得缩进阴影里的梁师成:“梁都知!”
声音不高,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慵懒沙哑,尾音微微上挑,勾魂夺魄。
这调子,与方才在官家病榻前那娇嗔哀婉的呼唤,已是天壤之别。
她丰润的红唇微启,吐出的字句却冰冷刺骨:“官家额上这‘天降横祸’,来得蹊跷。你且与本宫细细道来,究竟是个什么章程?那些糊弄外廷的话搪塞本宫,趁早咽回去!”
美艳的脸蛋似笑非笑,眼底却寻不着半分暖意。
梁师成脊背微躬,额角已沁出细密的汗珠,在烛光下闪着油光。
梁师成脊背弯得更深,额角细密的汗珠在烛光下油亮亮地反着光,如同刚从油锅里捞出来。
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,咽下那口发干的唾沫,才颤着声儿道:“回…回禀皇后娘娘圣鉴…官家仁德,昨夜微服,体察民隐,行至南薰门外御街左近……谁…谁知……真是天有不测风云!”
“竟真个有块拳头大小、黑不溜秋的飞石,不知从哪个旮旯鬼地方窜出来,不偏不倚,正…正砸在官家那万金之躯的…龙额之上……”
他说得磕磕巴巴,自己也觉这话荒唐透顶,如同梦呓,声音愈发低了下去。
“哦?”郑皇后鼻腔里哼出一声,饱满的胸脯随着这声轻嗤微微起伏。她拈起一颗冰湃过的葡萄,却不入口,只用那染了蔻丹的尖尖指甲,慢条斯理地剥着皮。紫红的汁液沾上她白皙的手指,更显妖娆。
她眼波流转,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:“天外飞石?梁师成,你这故事编得,倒比瓦子里说书人的话本还要离奇。这汴京城的天,几时这般不长眼,专拣着官家的脑门子敲打?莫非是天上神仙喝醉了,掷骰子玩,偏生砸中了咱们这位风流天子?”
这淬了毒汁的讥讽,扎得梁师成浑身筛糠不自在。
梁师成汗如浆出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只得硬着头皮,将头埋得更低:“娘娘息怒!奴婢……奴婢该死!方才所言,句句属实!”
他顿了顿,偷眼觑着皇后神色,见她依旧慢悠悠剥着葡萄,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闲事,这才咬牙继续道:
“……官家微服,这天外飞石奴婢猜测.许是……许是那处泼皮无赖聚众斗酒,不知轻重,飞掷乱石,误伤了……误伤了龙体……夜色昏沉,分不清来路,又惦记官家伤势.故而.故而..”
“泼皮斗酒??飞掷乱石??”郑皇后指尖的动作停了,那颗剥了一半、晶莹剔透的葡萄在她丰腴的指间滚动。
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先是低低地“咯咯”笑起来,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带着一种成熟妇人特有的磁性魅惑,却又冷得刺骨。
那丰腴得几欲撑破宫服的身子随着笑声微微颤抖,裹在华服下的每一寸腻肉,都荡漾起惊心动魄的肉浪。袍上金线绣的凤凰,在这活色生香的颤动里,仿佛真要吸足了人气,振翅飞出这牢笼。
“好一个‘误伤’!好一个‘无妄之灾’!”笑声骤歇,她猛地将葡萄掷于地上,汁水四溅,染污了光洁的金砖。
那张保养得肌肤恍若少女的熟艳媚脸上瞬间罩上一层寒霜,凤目圆睁,厉声叱道:
“堂堂大宋天子,竟在自家京师,被几个灌了黄汤的泼皮宵小砸破了头?高俅呢?高俅他是干什么吃的?!他管的什么东京城治安!莫非他整日只晓得在太尉府里蹴鞠取乐,把脑袋也蹴成了个浑球不成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