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6章 大官人宿李师师小院【爆更!】

笔力之遒劲沉雄,墨气之淋漓酣畅,竟令满殿琉璃宫灯都黯然失色!

殿内一片死寂,旋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抽气与低呼,连蔡京也微微眯起了眼,指尖在袖中捻动。

官家早已离座,双手撑案,身体前倾如蓄势之弓,目光如鹰隼攫食,死死钉在画卷之上,脸上惯常的玩味慵懒一扫而空,只剩下纯粹的、灼热的、近乎贪婪的专注。

他沿着画卷的脉络一寸寸移动视线,呼吸都似屏住。

良久,他才缓缓直起腰,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眼中精光四射,竟带着几分激赏的赤红:“好!”

“布局大开大合,深得‘三远’真味!高远之势逼人,深远之境幽邃,平远之象开阔……浑然一体,如天造地设!”

他手指猛地戳向画卷中段一处飞瀑:“看这水口!悬瀑如白练垂空,笔锋裹挟千钧之力劈下,却又在转折处化刚为柔,以‘乱柴’、‘卷云’诸皴法交错互破!水雾蒸腾之气,扑面而来!老道!老辣之极!”

他语速渐快,带着发现瑰宝的亢奋,指尖在山石林木间跳跃:“山石皴法,兼取北派之雄浑与南宗之秀润!刚柔并济,骨肉停匀!林木点染,浓淡枯湿,层次井然,远树如烟,近枝遒劲,深得‘攒三聚五’之法,乱而不散!妙!”

“妙啊!”

然而,当他目光移至画卷右上角那轮以淡墨晕染、孤悬天际的圆日时,那激赏的神情骤然冷却,眉头拧起,嘴角撇下:“明珠蒙尘,白璧微瑕!此‘落日’,疲软失神,墨气涣散!悬于这万里江天之上,不似煌煌金乌西坠,倒像个……像个力竭昏聩的老朽,拖泥带水!坏了一统山河的气象!去之!当立时去之!”

“这笔底功夫,老辣处如百年陈酿,沉雄磅礴;稚嫩处……却似新发于硎,锋芒毕露,藏不住那份少年心性!”

“有趣,当真有趣!”

“可惜,当真可惜!”

官家摇头道:“然则!此画之精髓,其神髓所系,其魂魄所依,岂在黑白之间?唯青绿耳!唯那千峰竞翠、万壑流金的青绿!”

“这山,若无石青点染其巅,如何能现其春山如笑、夏山如滴之生机?这水,若无青晕染其阔,汁绿点缀其滨,如何能显其秋水明净、冬水沉凝之韵致?这林木,若无汁绿、头绿、二绿层层迭染,如何能显其葱茏蓊郁、四时变幻之深意!”

“想要脱胎换骨,由死入生!”

官家猛地直起身,目光如炬,吐出重逾千钧的四个字:

“只!此!青!绿!”

官家这四字真言,如黄钟大吕,余音在雕梁画栋间激荡不休。殿内那死一般的寂静,只维持了一瞬,旋即如同滚油泼入冷水,轰然炸开!

在座的,哪一个不是浸淫书画数十载、眼高于顶的巨擘?

蔡京之圆熟,米芾之癫狂,何执中之附庸,高俅之马屁,翰林待诏们之精研古法……平日里纵是互相吹捧,心底也未必真正服膺谁。

然而此刻,官家这一番鞭辟入里、直指本源的论断,直至点破那黑白骨架之上,点石成金之道!

高俅虽看不懂画,更听不懂话,可他懂此时该如何,忙大声喊道:“圣心烛照,天纵奇才!官家……真乃我辈万世师表!”

蔡京跟着深深躬身,那总是藏着三分算计的老脸上,此刻竟是一片心折的赤诚,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敬服:

“官家圣鉴!洞烛幽微,直指大道!此论一出,如拨云见日,臣等数十年迷障,一朝尽扫!青绿为魂,墨骨为魄,此乃至高无上之画理!臣……五体投地!”

米芾更是激动得浑身乱颤,口中只反复癫狂地念叨:“只此青绿!只此青绿!”

其他翰林待诏、书画博士们,发自肺腑的赞叹与拜服之声,如潮水般在殿中涌动.

官家负手立于丹陛之上,他脸上并无丝毫得色,将袍袖轻轻一抬,随意地向下一挥。

“好了。再看下一幅。”

那语气,平淡得如同吩咐更换一盏茶。

却让所有人的心,瞬间又被高高吊起,目光死死锁定了那第二只神秘的画匣——能让米芾与这幅惊世水墨并列、并同样令他彻夜难眠的“双璧”之一,究竟是何等模样?

米芾一个激灵,如梦初醒,连忙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涕泪,声音还带着激动的哽咽:“是!是!臣……臣这就为官家呈上!”

他手脚并用地爬向第二只画匣,枯瘦的手指再次因极度的期待而颤抖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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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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