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官人左思右想,没个着落处。只得唤来月娘商议。月娘虽是操持宅子账目拿手,毕竟也只是个内宅妇人,见识有限。
两人一样儿的灯下黑,浑不知该从何处下手。
这便是市井门庭的眼界局限了。平日里只认得金银成色、绸缎好坏,哪里知道那些达官显贵、清流名士眼中,何物算得上真风雅?何物又是心头好?
蔡太师那等人物,喜欢的玩意儿,只怕听都没听过!看来少不得亲自往京城打探打探。但不管如何,银两要备足。
想到银两,大官人眉头一挑,这还有三百两坏账在外头呢。
且说傅铭领了西门大官人的差事,不敢怠慢,出了西门府,整了整衣冠,往隔壁府走去。
府的门子见是西门大官人身边的傅管账,不敢怠慢,忙请了进去,在厅上奉了茶。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,才听得后边踢踢踏踏一阵响,子虚趿拉着一双云头履,揉着惺忪睡眼,打着哈欠出来了。
他身上一件湖绸直裰,松松垮垮地套着,显是刚睡醒,脸上还带着宿醉的油光。
“哟,傅管账?稀客稀客!”子虚大剌剌地在主位上歪了,眼皮子撩了傅铭一眼,“什么风把你这西门府的大管账吹到我这儿来了?可是西门大哥有甚吩咐?”
傅铭忙起身,堆着满脸的笑,打躬作揖:“给四爷请安!扰了四爷清梦,小的该死。实是奉了我家主子西门大官人的吩咐,有件小事,特来跟四爷讨个示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