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的在,大官人吩咐。”徐直是个精瘦的中年人,原是张大户铺子里的老掌柜,此刻腰弯得更低了。
“铺子既到了爷的手里,一切章程,须得按爷的规矩来。张大户那老儿糊涂时对外欠的旧账,我一概不认,让他们去地下找那张大户。”西门庆放下茶盏,青瓷盖碗在桌上“叮”一声脆响,惊得众人心头一跳。
“大官人明鉴,小的们唯大官人马首是瞻。”徐直忙不迭应道。
“傅先生!”西门庆转向账房傅铭说道。
傅铭是心腹,管着总账,为人精细,深得信任。
“大官人。”傅铭躬身。
“你和这几位去绸缎铺撕下封条,清点里头货物报与我,即日起,除了生药铺外,绸缎铺的流水账目,也归你管,每日一结。不拘大小买卖,银钱货物,须得清清楚楚记下。每五日,你亲自拿着账本,来宅里找我或者大娘。”
西门庆目光如锥子般钉在傅铭脸上,“一丝一毫,休想瞒哄。若有半点差池,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。”
这话里带着寒气,傅铭只觉得脊梁骨发冷,连声应“是是是”。
西门庆又扫视众人:“铺子里一应货物,库房是根基。谁是库管?”
“小……小的李三在。”库房头儿李三是个老实人,吓得一哆嗦。
“库里的绸缎绫罗,各色尺头,你须得给我看管得铁桶一般!每日点验,造册登簿。虫蛀鼠咬,霉烂变色,短了一尺一寸,唯你是问!失一赔二,这是西门府上铁打的规矩!”西门庆的声音拔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