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厅内空无一人。
唯有自己老婆余氏披头散发,面如金纸,正扶着那张被军卫踢歪的八仙桌沿,胸口剧烈起伏,如同拉破风箱。
张大户挣扎着撑起肥胖的身子,嘶声问道:“那……那两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丧门星……走了?”
余氏闻言,猛地扭头!
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如同淬了毒的钩子,狠狠剜向张大户!
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跟前,手指直戳到张大户油光光的鼻头上,唾沫星子混着脂粉味喷了他一脸:
“走了?!你这老不死的瘟猪!还惦记那两个丧门吊客星?!你睁开你那对绿豆眼瞧瞧!这家里……这家里都快被他们刮地三尺,连耗子洞都掏干净了!”
张大户被她吼得耳膜嗡嗡作响,心头一紧,像被铁钳夹住,颤声道:“刮……刮什么了?”
“刮什么?!”余氏尖笑一声,那笑声如同夜猫子嚎丧,刺得人头皮发麻!
她一把揪住张大户那件簇新湖绸直裰的前襟,将他肥胖的身子从太师椅里死命拖出半截,指甲几乎嵌进他肥腻的皮肉里:
“你的命根子!城外一千五百亩上等良田!地契文书,白纸黑字,被西门庆揣进袖笼里了!”她每说一句,手指就狠戳一下张大户的胸口,戳得他肥肉乱颤:
“还有仓房里!一千八百石黄澄澄的上等精米!一粒不剩!全送给了贺千户。”
张大户如遭五雷轰顶!
一千五百亩良田!一千八百石粮食!
他眼前一黑,一股血气直冲顶门,差点没又晕过去,哆嗦着嘴唇:“还……还有吗?”
“还有?!”余氏猛地松开他,双手叉腰,冷笑道:
“潘金莲!你那心尖尖上、眼珠子似的骚狐狸精!也被西门庆带回府里受用去了,这会怕是在大舞棍棒呢,你还在这儿做春秋大梦?”
张大户如遭雷殛!
金莲……被西门庆带走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