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无数人的眼睛,都齐刷刷的只朝着朱厚照的方向逡巡。
欢呼声,渐渐的落下。
朱厚照已走到唐寅的面前,凝视着他。
事实上,从前……朱厚照是不喜唐寅的!
爱做诗的人,都很讨厌。
浑身上下,都好像有一股酸臭味。
可现在,见这家伙瘦不拉几,浑身臭烘烘的样子,好像……反而顺眼了许多。
朱厚照伫立着,淡淡道:「唐寅,你可知罪?」
唐寅哽咽道:「臣与诸师兄弟在此驻守,六七年来,一无所长,毫无功绩,实在万死。」
朱厚照道:「错了,你的罪过在于,朕现在乃是天子,你为人臣,何以不知天子,却呼朕为太子。」
天子……
唐寅似浑身触电一般,惊诧无比。
人与人是有分别的。
皇帝将国家大事交给太子,交给辅臣,一声不吭就跑了,这在许多人看来,这天子实在是……不像话。
可这世上还有一种人,他们远在边疆,每日与敌人战斗,此时,若知天子亲临,抛下一切,来此救援,那么……
唐寅眼泪扑簌而下:「臣……见过陛下,吾皇万岁。」
「万岁……」
身后,万岁声不绝于耳,直冲云霄。
朱厚照的唇边勾起了一丝再也忍不住的微信,道:「罢了,朕这一次原谅你了,不可有下次,见过你的恩师吧。」
恩师……
唐寅擡头,就看到了朱厚照身后的方继藩。
只是这一刻……他终于觉得自己的情绪要崩溃了。
恩师还是那个样子,虽是出海,却没有出海人那般黝黑的肤色,还是白白净净,细皮嫩肉的样子……
还是那样可亲的样子!
唐寅朝方继藩叩首:「学士唐寅,见过恩师……恩师……您……您还好吗?」
他小心翼翼的问着,声音颤抖……
六年了哪,人生有几个六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