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懋拿手,抹了一把老泪,突然,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。
看着眼前,这个曾经的少年郎,想当初,自己魁梧,这个小家伙,在自己面前,只是瘦弱矮小,犹如一只小弱鸡。
可现在,张懋的背驼了,方继藩却依旧俊秀,身子更加挺拔。
属于他和那一群老家伙的时代,已经过去了。
他握着方继藩的手:「人总难免一死,哎,要节哀……」
方继藩道:「不是死,是薨。」
张懋:「……」
无论如何,他都无法理解,方继藩为啥内心比自己还要强大。
他终是收了眼泪,道:「我奉旨主持祭祀,这祭祀,马虎不得,所谓人可欺,鬼神难欺。因而,咱们活人祭祀英灵,步步都不能错的,处处都得有规矩,什么样的人,从哪个门进去,该行什么礼,该说什么话,都需小心谨慎,事先若无安排,冲撞了神灵,这……是会祸及子孙的。」
「来……你坐下。」
方继藩没办法,依言坐下。
张懋道:「来人,取东西来。」
片刻之后,便有随行的人双手抱着一沓厚厚的书册来,搁在了张懋的案牍上。
张懋随手取出一本:「此乃《礼记》。」又取出一部:「此乃大诰。」接着又道:「还有这本,这本,还有这本……这里头,都是章程,所谓凡事,都需得学会用典,什么是典故呢,就是规范,是规矩,就说祭礼吧,你父亲是郡王,应当杀多少牲口,牲口怎么烧制,何时供奉,供奉几日,需多少柱香,你知道吗?」
方继藩一脸懵逼,摇头。
张懋感慨,人心不古,老祖宗们的规矩,到了下一代的皇亲国戚里,真是日渐凋零,这可怎么得了?
他打起精神,掰着指头想给方继藩细细的解读,可想想,摇摇头,现在要教这小子,不知要猴年马月呢,虽说包教包会,可不能耽误了祭礼啊,时间不等人。
于是,他叹了口气,便道:「这些,且可以往后再学,也罢,这些老夫来料理,可你和正卿,作为孝子贤孙,此虽为国祭,非家祭,可国祭之中,自当有后人告慰祖宗的仪式,如何做到行礼如仪,却需照着章程来,老夫来此,就为了这个,继藩,你可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啊,来,我且先教这些简单的给你吧,到时,你照本宣科,即可。「
「噢。」听说是简单的,方继藩总算是强打几分精神。
他心里复杂,总是不相信,自己的父亲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