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0章 主教绊住了骑士的马腿

第510章 主教绊住了骑士的马腿

身为一名精通人性的魔王,罗炎无比清楚一件事。

那便是股东对于公司的热情,永远比到点儿下班的CEO更积极。

譬如在并不算遥远的暮色行省,就有现成的例子可以参考。

同一个人在相同的椅子上,做着几乎相同的事情,却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热情。

就在爱德华大公朝着颠覆西奥登的王冠迈出了第一步的时候,暮色行省未来的议长大人也雄心勃勃地落下了第一步棋。

黄昏城的中心大教堂,这里的空气格外阴冷。

纵使外面艳阳高照,那厚重的石墙和彩色玻璃窗,也将耀眼的阳光滤得只剩幽暗的薄影。

自打希梅内斯对艾琳使用了「审判十字」之后,心怀虔诚的信徒们总是不自觉地避开这里。

他们宁可去远一点的教堂祷告,也不想莫名其妙地招惹上裁判庭。

不过今天却是个例外。

在黄昏城素来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总督先生,今天居然意外来到了这里,而且主动招惹上了那凶名赫赫的裁判庭。

教堂的祷告室,厚重的橡木门紧闭。

铜制烛台上的烛火摇晃,空气中弥漫着鼠尾草燃烧的香气,圣洁得让人窒息。

暮色行省总督艾拉里克男爵正站在大理石柱的阴影下。

只见他神情严肃,双手捧着一团用黑色绒布包裹的污秽之物,就像捧着恶魔的断臂。

他对面坐着来自圣城的大人物,裁判长希梅内斯。

而在希梅内斯身后,几位随行的神学家正襟危坐,他们身上的祭司袍在烛火下散发着朴素的威严。

「……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敌人,尊敬的裁判长大人。」

艾拉里克声音低沉地说着,随后缓缓掀开那层绒布,露出了被那黑布包裹的手抄本。

书页边缘卷曲发黑,封面沾染着干涸的血迹和油腻的污渍,散发着一股地牢特有的霉烂味。

就像被污秽的东西腌入了味儿。

「……这是昨夜监狱的暴动后,我们的狱卒从一名试图越狱的死囚床板夹层里搜出来的东西。」

艾拉里克厌恶地用指尖挑开封面,毫不掩饰声音的嫌恶,以此撇开关系。

「那死囚是个文盲,但他却能流利地背诵这本书上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单词,还将它讲给其他犯人们听……我合理地怀疑,《新约》对我们的渗透已经不止在乡下,甚至渗透到了识字的市民!」

关于《新约》的流言早已像瘟疫一样在圣城的阴沟里流窜。

然而对于希梅内斯这种身居高位的审判者来说,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实物。

希梅内斯微微前倾身体,目光如鹰隼般锐利。他盯着那肮脏的书页,试图从中看出一些端倪。

「看来女巫的仆人,对于他们的女巫也不是很尊敬嘛,」一名年迈的老神学家,呵呵笑了笑,眼中带着几丝轻视,「居然把她的妖书弄脏成这样,那个囚犯是擦屁股的时候没稻草用了吗?」

看得出来,他在很用力地讲笑话。只是讲的太生硬,只有笑话,没有幽默。

艾拉里克点头道。

「是的,那些乌合之众就是这样的人。不过我必须得说,里面的内容还是让我不寒而栗。」

「哦?」希梅内斯玩味地看着这位男爵总督,「具体体现在哪里?」

艾拉里克轻轻咳嗽了一声。

「……我不敢让这些文字玷污大人的眼睛,请允许我为您复述这在行省地下流淌的毒液。」

希梅内斯点了下头。

「你念吧。」

艾拉里克等的就是这句话。

翻开了那满是污垢的书页,他清了清嗓子,在这连接神灵意志的祷告室中,朗读起那些大逆不道的语句。

「圣女说,神灵的声音……不需要通过镀金的管道。」

艾拉里克的声音在空旷的祷告室里回荡,第一句话就亵.渎得像那落在脖颈上的断头斧一样。

神学家们的表情瞬间凝固了,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清晰可闻。包括刚才那个一脸不屑的老学究,更是脸色发白,像是被气出了内伤。

艾拉里克仿佛没有察觉到背后的惊涛骇浪,只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希梅内斯裁判长。

见裁判长点头,他才继续诵读那精心挑选的段落。

「……它直接回响在每个苦难者的心中,人人皆可听见祂的神谕,只因人人皆是神之子民,人人皆可奉行神之旨意。」

「这还不是最亵.渎的,还有这句……汝等应做圣光的子民,而非牧者的奴隶!」

亵.渎的言论不止这点,他只挑了其中最能激怒牧师的点。

艾拉里克很清楚自己在冒险,他有三成的概率今天走不出这间祷告室,但也有三成的概率能够让裁判长大人意识到真正的威胁。

他相信裁判长不是个无能的懦夫,只会把气撒在说话的人身上。

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祷告室,只有烛火噼啪作响。

这种赤果果的否定!

否定教会的神圣,否定神职人员的特权,甚至将至高无上的教廷比作奴役信徒的牧者!

在《圣言书》中,牧者的意义明明是指引!

在座的那些养尊处优的神学家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冒犯,以及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。

「荒谬!这简直是荒谬至极!」

一名年迈的神学家猛地站起身,手指颤抖地指着艾拉里克手中的书,气得胡子都在颤抖。

「如果按照这上面的疯话,那圣西斯教廷千年的秩序算什幺?」

「如果小偷也声称自己听到了神的声音去行窃,强盗以神的名义去抢劫,屠夫以神的名义去杀人,那我们的圣光还是圣光吗?这是把神圣的信仰变成了暴徒手中的凶器!」

这话倒没什幺毛病,烧死女巫最多的可不是裁判庭,杀死农民最多的也不是裁判庭。

毕竟裁判庭杀的人是有名单的,换句话说是能数出来的。

但换做是绿林军,那杀起来可就真没数了。杀与不杀,杀谁不杀谁,全都突出一个自由心证,随心所欲。

面对这雷霆般的斥责,艾拉里克没有丝毫慌乱,因为那口水并不是落在他身上。

他猛地合上手中的妖书,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,随后脸上带着比神甫还要痛心疾首的表情,厉声说道。

「您说得太对了,阁下!我就是这个意思!」

他眉头紧锁,握紧了拳头。

「这是何等的亵.渎!当我第一次读到这些文字时,我感到的恶心比闻到腐尸的臭味儿还要强烈。这不仅仅是反叛,简直是在撼动我们的根基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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