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拉拉虽然遗憾,但脸上也有几分释然。
如果没有看过赫卡杰林的经历,她大概会为自己的落榜悔恨无比,但现在她心中更多的却是平静和解脱。
魔法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追求的东西,也许圣西斯为她准备的窗户并不在这里。
“说起来……科林先生呢?”她忽然注意到营地中的那辆马车不见了,不由好奇询问一旁失魂落魄的伙伴。
“不知道……也许通过别的方法进入了学邦,也或者已经走了吧,昨天我就没看到他了。”菲尼克摇摇头,心烦意乱。
从午后到黄昏,太阳缓缓西斜,将雪地染上了一层金红。
然而,那个本该最受瞩目、甚至引得三位教授亲自等待的“马科·盖奇”,却迟迟没有出现。
眼看着太阳即将落山,最后一位考生也完成了他的面试,端坐在帐篷里冥想的赫克托·雷恩终于沉不住气了。
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,此刻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。
他再次找来了那位早已被冷汗浸湿了后背的助教吉赛尔。
吉赛尔战战兢兢地走进帐篷,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教授的脸。
“人呢?”赫克托的声音不大,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压。
元素学派的雷欧教授和圣能学派的鲍里斯教授没有说话,但脸上同样写满了不悦。
就算是天才。
也不该放他们的鸽子。
“教……教授,我们找遍了整个考场,也询问了登记处的学徒,都没有找到这位马科·盖奇先生……”吉赛尔的声音都在发颤,他渐渐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了。
赫克托的目光变得冰冷了下来,也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什么。
“把他的原始答卷给我调过来!现在!”
“是!!!”
吉赛尔尖叫一声,从帐篷里冲了出去。
虽然所有落榜的卷子都已被销毁,但通过笔试的卷子作为重要档案,都还完好地保存在档案处,并且留有编号。
而这份卷轴就像知道他会来一样,安然躺在箱子的最上面。
来不及细想,吉赛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档案处取来了那份传说中的“满分卷轴”,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三位教授那越来越阴沉的脸色。
当着三位教授的面,吉赛尔颤抖着双手,缓缓打开了那份卷轴。
然而,当卷轴完全展开的瞬间,他当场就傻了。
那卷轴里哪有什么关于虚境、源力的高谈阔论,只有一首字迹歪歪扭扭的打油诗。
赫克托看到他那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,心中已有了极其不祥的预感,但还是用冰冷的声音命令道。
“念。”
“我……”吉赛尔的嘴唇哆嗦着,几乎要哭出来。
“我让你念!”赫克托的声音提高了几分,瞳孔隐隐变成了金色,散发着无边的威严。
吉赛尔再也不敢迟疑,只能硬着头皮,用带着哭腔的、颤抖的声音,将那首不押韵的打油诗当众念了出来:
“啊,知识的囚笼,锁不住我向往自由的灵魂——”
“我的心是荒野的饿狼,在星空下嚎叫,愚蠢的凡人,你们怎知艺术的血泪与崇高?”
帐篷安静了下来。
那是死一般的寂静,仿佛连门帘外的风雪都停止了呻.吟。
“噗嗤——”
元素学派的雷欧·斯特林教授第一个没忍住,笑了出来。
但下一秒,他又在赫克托那杀人般的目光中强行憋了回去,一张脸涨得白里透红。
而圣能学派的鲍里斯教授,则只是闭上了眼睛,无奈地摇了摇头,心中长长叹了口气。
丑闻!
这是赤裸裸的、学邦近百年来最大的招生丑闻!
赫克托的脸,由红转白,最后变得铁青。
他就算再不谙世事,也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——有人用一个白痴的答卷,替换了那位天才的答卷,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出惊天骗局,将在座的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——
这个可耻的凡人,怎么敢欺骗尊贵的自己!
尤其是在不久前考试刚开始的时候,他才高高在上地说了一句——“保护自己的成果不被抄袭也是考核的一部分”。
现在,这句话就像回旋镖一样扎在了他的胸口。
这简直就是当着所有同僚的面,狠狠地抽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!
“砰!”
赫克托猛地站起身,强大的魔力从他身上逸散而出,上位超凡者的实力让整个接待帐篷都在嗡嗡作响!
他对着帐篷外的所有助教和学徒,发出了雷霆般的怒吼。
“给我查!”
“我要一查到底!!!”
……
“啊,知识的囚笼,锁不住我向往自由的灵魂——”
通往龙视城的山路上,一辆平稳而舒适的马车正摇摇晃晃地前行。
车厢内,一位年轻的“诗人”正坐在罗炎的对面,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吟唱着他的得意之作。
这位诗人不是别人,正是那位在考场上“神龙见首不见尾”的传奇满分学徒——马科·盖奇。
至于这位年轻的诗人为何如此兴奋以至于引吭高歌,还要从一天前,他们在鹰岩领附近的小酒馆相遇时说起。
马科·盖奇,这位“传奇诗人”因不满父亲多里安和管家扬科夫的严厉管教,更不满他们将自己送去学邦,学什么枯燥无聊的魔法,于是趁着管家上下打点关系的时候,从旅行者营地偷偷溜了出来。
这个从没有过过一天苦日子的公子哥天真地以为,以他的“才华”靠一张嘴就能吃饱了,因此他既没有带上行李,也没有拿一分钱的盘缠。
他要从零开始,成为一名受万人敬仰的伟大诗人。
然而,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当莎拉在酒馆的角落里发现他时,这位“伟大的诗人”正为自己的午饭而发愁,试图用一首不通顺的即兴诗,去换取老板娘手里的一块黑面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