伴随一阵细碎门栓拉动声音,院门终是开了一条缝,她撑一把黑伞杵在门后,就那样安静地注视着他。
李恒问:“吃过晚餐了没?”
周诗禾轻点头。
李恒问:“在练习比赛曲目?”
周诗禾没做声。
得咧,观这架势,这姑娘完全没想让自己进门啊。
自从图书馆那件事情发生后,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正式交流了。
隔着门槛对峙小许,李恒忽地眨巴眼道:“《尘埃落定》已经写到58章了。”
周诗禾几乎秒懂他在诱惑自己,也知道他说这话的心思。因为她才看到56章,还有两章未读。
周诗禾沉吟片刻,终是说话了,“我妈妈在卧室休息。”
她的声音温婉圆韵,但话里意思不言而喻。
李恒错愕,“你妈妈在休息,你还弹钢琴?”
周诗禾恬静说:“从小到大,妈妈习惯了在我的钢琴曲中睡眠。”
好吧,他无话可说,说一句“晚安”,就转身朝自己小楼行去。
晚安?
周诗禾稍仰头眺望天际,又瞧瞧手表,6:34
离天黑起码还有个把小时。
目光穿过木栅栏看向隔壁弯腰开门的身影,她犹豫一阵,最后推开院门,接着合上院门,走了过去。
听到背后响起的脚步声,李恒回头瞧,是周姑娘。
他看着她。
面面相对,周诗禾想了想,轻声细语问:“我记得你好几天前就写到了58章,现在还没完结,是遇到困难了?”
李恒点点头。
周诗禾直视他眼睛小会,稍后返身往自己家走,步履轻盈,不言不语。
这一刻,周诗禾读懂了他的想法,他也读懂了她的眼神。
李恒发挥彼此之间的无双默契,重新把门锁好,跟上。
果不其然,27号小楼院门没关,里边的一楼大门也没关,周诗禾换好鞋后,正在撑开湿漉漉的雨伞放客厅空地上。
李恒一边走,一边替她关门,须臾,也到了屋里。
随着大门一关,两人默默相视一眼,然后一前一后踏上楼梯。
有些意外,二楼所有卧室门都是敞开的,李恒扭头瞄瞄这间,瞄瞄那间,结果没一间房里有人。
哪来的周母啊?
他在背后嘀咕:“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?良心不痛吗?”
前头的周诗禾会心一笑,稍后又快速把脸上的笑容收敛,没回应,径直进了琴房。
进到琴房,她端坐在钢琴前面。
李恒在门口环视一圈,率先来到窗户边,把窗帘拉上。
周诗禾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毛,心头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,知道这样下去可能要面对什么?本能地想阻止他。
但她知晓,这人根本不会听自己的。
几乎没怎么多想,她下意识起身要逃,想以最快速度逃离琴房。
她快,但李恒更快。
她才摸向门把手,她右手就被一只大手覆盖住了,双方角力根本不在一个量级,门把手纹丝不动。
又试了一次想打开门,依旧无果,她泄气地立在门旁,随后眼眉低垂,没了任何动静。
李恒把倒栓打上,拉开电灯,挨着温和说:“别多想,我只是想听你弹钢琴静静心,找找写作灵感。”
周诗禾没接话,眼睛却盯着刚被反锁的倒栓。
李恒彷佛知道她在担忧什么,道:“打上倒栓有安全感,不会被人打扰。”
见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,周诗禾静了静,右手往耳后边了边散乱的青丝,接着侧身,迈着细碎步再次来到钢琴前边,坐好。
李恒坐在她左手边的椅子上。
静默良久,一个悦耳的声音从她嘴里传过来,“想听哪首钢琴曲?”
李恒张嘴就来,“《雨的印记》。”
听闻,周诗禾胸口不自觉起伏了几下,黑白键上的那双纤纤玉手迟迟没
《雨的印记》是什么曲子?
几乎是两人的定情曲,也是最能撩拨她心思的曲子,赋予了特别含义。
在新加坡,在荷兰,以往在琴房,每次弹奏这首曲子,两人的心都会无限靠近,会产生无限涟漪。
此时此景之下,李恒提出想听这首曲子,她觉得合情合理,但又怀疑他的动机。
久久没等到钢琴声音,李恒道:“如果《雨的印记》弹腻了,就换《梁祝》吧。”
说罢,他身子动了动,斜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睛等待。
等了许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