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润文撇眼话筒,语气顿时变了,冷声问:“有事?”
余淑恒清雅一笑:“麦穗陪李恒买菜去了。”
王润文语气不变:“说事。”
余淑恒说:“过几天陪他去白鹿原,咱们两姐妹一起去放松放松心情?”
王润文有些心动,可临了说:“新学期我要带班,没时间。”
余淑恒问:“带班?高一新生班?”
王润文解释:“高一一老师养病去了,学校让我接手。”
余淑恒淡淡问:“那不是要带到高三。”
王润文说:“不出意外是这样。”
余淑恒把话筒交到左手,右手则拿过茶几上的纸和笔,撕下两张纸条分别写上:改命,顺其自然。
然后把两张纸条揉成团,用一杯子盖住,不断摇晃。
当晃荡一阵停止后,余淑恒说:“我有件事通知你。”
王润文心莫名一紧,“什么事?”
余淑恒说:“我刚写了两个签,一个写“改命”二字,一个写“顺其自然”,我决定自私一次。”
王润文几乎秒懂,登时右手抄胸,嘲讽道:“呵呵,人不为己天诛地灭,什么狗屁姐妹情?
你只要抽中“改命”,我告诉你,这是我们最后一个电话。”
余淑恒不为所动,糯糯地说:“咱们是女人,不要和命运过不去,前20多年为自己活,能为所欲为。
但说到底还是要嫁人的,后半辈子丈夫和子女才是生活的主旋律,我一直分得很清。”
王润文眼睛眯了眯:“你是说我糊涂?”
余淑恒反问:“你一向抗拒婚姻,还不糊涂?”
王润文沉默,过去好久才慢慢开口:“你抽签了没有。”
余淑恒掀开杯子,望着桌面上的两个纸团说:“刚打开杯子,左右各一个,你说我选哪个好?”
王润文翘起二郎腿:“问我?要是没中,可别怪我。”
余淑恒打禅机:“润文,要是中了,今生你也别怪我。”
一句“润文”,王润文再次沉默。
见电话里头没声音,余淑恒也不急,把话筒搁茶几上,起身倒了一杯热茶。
倒完茶,她才发现这杯子他用过,原地盯着茶杯老半天,末了她缓缓送到嘴边,浅浅喝了一口。
小口过后,她静坐良久,尔后接二连三又喝了几小口,才拿起听筒,问:“左?还是右?”
王润文右手撩下头发,“你自己的命,你自己把握。”
余淑恒饶有意味地说:“何尝不是你的命运?也许这是咱们两姐妹最后的体面。”
王润文冷哼一声:“左边。”
余淑恒说:“我选右边。”
王润文冷笑连连:“口是心非,我就知道你会这样。”
余淑恒微笑,伸手抓向右边的纸团。
她说:“右边的纸团,你猜里面是什么?”
王润文呵呵说:“人往往有时候你越想什么?却越不会来什么,你没那个命,肯定是顺其自然。”
余淑恒没回应,慢慢打开纸条。
果不其然,只见纸条上写了四个大字:顺其自然。
王润文问:“怎么?猜对了?”
低头凝视纸条上的四个字,余淑恒久久无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