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伯利亚的严寒,家人期盼的眼神,同学信任的面孔,莱昂纳尔·索雷尔先生期许的目光……
所有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疯狂地闪动,几乎要撕裂他的头脑。
「我该怎幺办?」
年轻的安东·巴甫洛维奇·契诃夫,蜷缩在「奥克拉纳」阴冷的审讯室里,面对着人生中最艰难的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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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审讯室,格里高利·伊万诺维奇·斯米尔诺夫少校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。
这里虽然房间宽敞,光线明亮,但是气氛同样冷肃。
靠墙立着几个装着档案的铁质档案柜,墙上挂着沙皇亚历山大三世的肖像,和帝国双头鹰徽章。
他的办公桌对面,一张硬背扶手椅上,已经坐着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。
男人一脸横肉,此刻却堆满了恭顺和不安。
听到开门声,他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,恭恭敬敬弯下腰:「斯米尔诺夫少校阁下!您回来了。」
斯米尔诺夫少校缓步走到办公桌后,坐下,将审讯记录本放在一旁,这才擡起眼睛,看向面前的中年人。
「弗拉基米尔·彼得罗维奇·伊万诺夫先生,不得不说,自从有了您的配合,最近的行动取得了不小的成果。」
伊万诺夫把头勾得更低了:「不敢当,不敢当!一切都仰赖您的慈悲和智慧,少校阁下。
我只是……只是尽一点微薄之力,弥补我在报纸管理上的疏忽。」
斯米尔诺夫少校嘴角动了动:「疏忽?您太谦虚了,伊万诺夫先生。您的方案很有『创意』,低成本,高效率。
把稿费提高几个戈比,就让那些藏在暗处的抱怨,自己跳到报纸版面上来,省去了我们大量排查的功夫。
有人说,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,会爆发出最大的智慧,看来您就是这样的人呢!」
伊万诺夫连忙说:「过去是我狂妄无知,现在能为阁下效劳,是我的荣幸。」
随即,伊万诺夫就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,从里面取出两沓用牛皮纸捆扎好的卢布,放在桌上。
一沓比较薄,另一沓则厚得多。
他先将薄的那沓卢布小心翼翼地推向少校:「少校阁下,这是我依法应向「奥克拉纳」缴纳的罚金。」
接着,又把厚的那沓推了过去:「这一份是鄙人一点小小的心意,感谢阁下一直以来庇护。」
斯米尔诺夫少校伸出手,拿起了厚的那沓,随手拉开一个抽屉,扔了进去。
接着,他拉开另一个抽屉,取出一张纸,丢到伊万诺夫面前的桌面上。
斯米尔诺夫少校冷冷说:「加布里埃尔·马瑞尔先生,这是你的离境许可,三天内有效。你可以离开俄罗斯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