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曲唱完,全场沉默——这哪里是唱词?这分明是檄文!
这段同样是法兰西的精英们不愿意直视的残酷历史,那就是法兰西第一共和国建立以后的「恐怖时期」。
从1793年到1794年,大革命后建立的第一共和国政府进行了历史上最密集的合法处决。
法律被极端简化,革命法庭天天都有审不完的案子,断头台流水线般工作。
《嫌疑法》不仅将「曾支持君主制的人」,以及「与嫌疑人物有往来的人」认定为「嫌疑者」。
甚至不能证明自己「热爱大革命」的人也可以认定为「嫌疑者」。
没有参加革命节庆、对革命口号反应冷淡,或者「不够激动」,都可以视为反对大革命、反对第一共和国。
邻居、亲属、同事之间的私人矛盾,导致各种告发频繁又随意。
结果就是被捕人数暴涨,革命法庭忙不过来,于是简化审判,甚至不允许被告有辩护人或者提交证据。
砍头最密集的1794年6月至7月,巴黎在52天里处决了约1300人,平均每天25人。
这种滥杀的情况蔓延到法国全境,很多地方的情况甚至比巴黎更加严重。
例如南特就施行了「溺毙法」,把囚犯绑成一串,丢进罗亚尔河淹死,数量难以统计。
所以「饶舌的雅克」才不敢再像第一幕那样直白地讽刺,他只能用这种看似歌颂方式,进行反讽。
他唱得越是「热情洋溢」,歌词里描绘的那幅画面就越是令人胆寒——
高效运转的断头台,剥夺辩护权的法庭,因「缺乏热情」就可能被举报的邻里关系……
台下的观众,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。
起初,还有人试图挤出一点笑容,但很快发现这压根做不到。
随着一句句「赞美」出口,一股冰冷的寒意爬上了每个人的后颈。
虽然说的是近一百年前的罗伯斯庇尔,对于巴黎人来说,这场景太熟悉了,熟悉到能闻见当时的血腥味。
毕竟距离1871年,也才过去十年。
舞台上「饶舌的雅克」唱的是1794年,他们想起的却是十年前第三共和国政府对公社的镇压。
那时候,协和广场(当初叫革命广场)的断头台早已拆除,但行刑队枪决公社社员的枪声却此起彼伏。
简陋的军事法庭高速运转,审判过程同样草率,罪名同样是「危害国家安全」「反对共和国」。
邻居之间因为政见不同而互相告发,整条街道都笼罩在猜疑和恐惧之中……血流成河,尸横遍地。
舞台上的1794年,与记忆中的1871年,在这一刻诡异地重迭了。
这一刻,巴黎人,也破防了!
(第三更,终于写出来了,求月票)
罗伯斯庇尔时期曾推行新历法,12个月和365天都单独命名,例如热月政变、芽月起义、牧月起义、葡月暴动、果月政变、花月政变、雾月政变等;
同时实行十进位时间,一天10小时,1小时100分钟,1分钟100秒。
大革命历法后来被拿破仑废除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