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尔·拉法格摇了摇头:「索雷尔先生,你这个想法,很勇敢,也很古典。
如果是在十年前,甚至五年前,法庭或许确实还能成为你的讲台,为你赢得掌声。」
但如今,一切都不同了!」
莱昂纳尔感到一丝不安:「哪里不同?」
拉法格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:「『法兰西共和国青年卫队』的包围,真的只是年轻人一时热血的自发行动吗?」
莱昂纳尔哑然,那批年轻人确实太有组织了,而警察们的纵容也太明显了。
拉法格继续抛出更尖锐的问题:「如果我告诉你,这次审判等待你的,可能不是罚款或者几个月的象征性监禁——
而是至少三年的苦役,流放到阿尔及利亚赛蒂夫那样的地方呢?您还愿意上法庭去慷慨陈词吗?」
莱昂纳尔闻言沉默了下来,这几天的经历走马灯一样从他的脑子里一一闪现而过。
报纸上的攻讦污蔑,「青年卫队」的包围、骚扰,甚至攻击……
过了很久,他才叹了口气:「想不到法国有一天也会变成俄国!
流放一个作家?之前他们连公社分子都大赦了!真是……」
说到这里,莱昂纳尔自己住嘴了,他想到了某种可能性。
拉法格摇了摇头:「索雷尔先生,您的斗争经验不够丰富啊。之前不会流放作家,不代表现在不会。
法律条文是死的,但人是活的,尤其是在打击政敌的时候……
请你务必相信我,我们在议会里有很可靠的消息来源!」
莱昂纳尔仍然有些难以置信:「他们就不怕付出代价吗?舆论不会答应!」
拉法格轻蔑地笑了笑:「代价?为了扳倒儒勒·费里,多少代价都值得,尤其是不需要他们自己『流血』的代价。
利用您这样一个名声大、根基浅的年轻作家做文章,已经是他们所能找到的成本最低、效率最高的手段了。
至于舆论?等判决下来,喧嚣过去,又有多少人会持续关心一个『已被依法惩处』的作家的命运?
最多有几个口袋里已经装满法郎的法官引咎辞职而已!新的热点很快就会出现!巴黎人很快会忘记你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