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问题让刚准备起身的莱昂纳尔微微一顿,重新靠回椅背。
沉吟了片刻,莱昂纳尔才缓缓开口:“很好,斯蒂芬森先生,您终于问出了有价值的问题。”
他先竖起一根手指:“首先,是技术的进步,和时代精神的改变。看看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吧——
蒸汽机轰鸣,铁路网笼罩了整个欧洲,电报线路跨越了海洋……医学也在进步,法医在大学里成了一门独立的专业。
人们开始相信,既然世界可以被认知、被测量、被解释,那科学的光芒就能照亮一切角落,包括最黑暗的那些。”
他顿了顿,让斯蒂芬森消化一下,然后继续:“公众不再满足依靠神意、巧合,或者某个老爷的灵机一动解决问题。
他们渴望一种基于证据和逻辑的‘真相’。福尔摩斯和‘演绎法’,正是回应了这种渴望——
他用推理取代了运气,用科学洞悉了犯罪,他让公众相信‘世界是可控的’‘秩序一定战胜黑暗’。”
罗伯特·斯蒂芬森听得入了神,下意识地点头,笔记本摊在膝上,铅笔飞快地记录着。
莱昂纳尔接着竖起了第二根手指:“第二点,是因为伦敦本身,既是‘帝国的心脏’,也是‘罪恶的温床’。
超过五百万人口拥挤在这里,贫富极端差距,庞大贫民窟蜗居在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之下,滋生了前所未有的犯罪。
扒窃、诈骗、暴力、凶杀……地方治安官还有警察早就已经力不从心了。这不是他们的问题,而是时代的必然!
其实不仅仅是伦敦,欧洲的每个大城市,巴黎、维也纳、柏林……都面临着类似的问题,但伦敦是人口最多的。”
莱昂纳尔紧紧盯着罗伯特·斯蒂芬森的眼睛:“夏洛克·福尔摩斯,是应运而生的‘都市侦探’。
他当然可以诞生在巴黎,或者其他大城市,但伦敦,毫无疑问是首选地!
他属于伦敦的街道,属于这个迷雾笼罩的时代,只有在这里,他的才华才能完全施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