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卫兵”是站着喝酒而穿毛呢外套的唯一的人。他身材很高大;青白脸色,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;一部乱蓬蓬的白的胡子。穿的虽然是毛呢,可却是一件帝国近卫军的蓝色旧礼服外套,肩章早已磨秃了线,肘部打着深色的补丁,下摆也破烂不堪,油污发亮,似乎从滑铁卢战役之后就没洗过。
他对人说话,总是满口“皇帝陛下”、“纵队进攻”、“为法兰西的荣誉”,教人半懂不懂。因为他总提起皇帝和近卫军,别人便从他常哼的、半懂不懂的旧军歌“卫兵宁死不降”的调子里,给他取了个绰号,叫作“老卫兵”。
“老卫兵”一到店,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,有的叫道:“‘老卫兵’先生,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!”
他不回答,对吧台里说:“一杯白兰地,要一小碟盐水豆。”便排出3个苏的铜币。
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:“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!”
“老卫兵”先生睁大眼睛争辩:“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……”
“什么清白?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杜邦老爷家晾着的香肠,被看门狗追着咬。”
“老卫兵”便涨红了脸,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,争辩道:“拿……拿战利品不能算偷!……为帝国流过血的人的事,能算偷么?”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“近卫军的荣誉”,什么“皇帝万岁”之类,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:酒馆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】
写到这里,莱昂纳尔自己都笑了,他突然发现法国作为欧洲少数真正搞过帝制和中央集权的国家,某种程度上和帝制时代的中国,无论是人情世故还是民众感情方面,还是有些相似之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