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哪管他无病呻吟,这时候手快有、手慢毋,哪还有时间再废话!于是立即扑了上去,有的紧紧抱住人,有的解头换发式,有的宽衣解带往上套孝服,然后不由分说,塞进轿子里,簇拥着往紫禁城赶去。
与整个王府的鼎沸不同,后花园的炼丹房中,却比外面的天气还要肃杀。
炼丹房是内外两间,外间的丹炉封着,只有青烟袅袅,内间是此间主人的卧房。此刻摆着一桌简单的酒席,在座的有两人。
一个身材佝偻、满脸疤痕的老者,另一个竟是从上海死里逃生的邱义。
「看来这下子,我们要省事儿了……」老者的右手似乎也受过伤,哆哆嗦嗦的夹一片卤汁牛肉,溅出不少肉汁:「大龙头果然高明,把那老太婆看得透彻。」他的舌头似乎也不利索,说话声音含含糊糊,极不清楚。
「这个正常,儿子,终究比孙子更近一层。」邱义端起酒盅闻了闻,又搁下道:「何况她也吓破胆了,必不想重演那八年里的终曰噩梦。」」
「早知道你这样,我就不破费了。」老者白他一眼,端起他放下的酒盅,仰脖喝下去。
「嘿嘿,我可不敢碰你个老毒物的吃喝。」邱义不以为意的笑笑,从怀里掏出一包猪下货,挑一块猪肚扔到嘴里,大嚼起来道:「只是大龙头在宫中布置多年,下了那么多的功夫,最后用了这么个藏头露尾的法子,实在是不过瘾。」
「你不也是安全第一么。」老者笑笑道:「对于大计来说,过程并不重要,千刀万剐和毒酒一杯,结果其实都一样。大龙头确实有二十七种法子,使皇帝死于非命,其中九种查无对证。但惟独这种最安全,效果最好。」
「但过程才过瘾!」邱义又从怀里掏出个水袋喝一口。
「光图过瘾做不了大事。」老者孜孜不倦的教导道:「你得明白,做大事的人,名声必须要纯洁无暇,我们这些作恶事的,也得注意不为上面惹麻烦。」
「你真是一条好狗!」邱义半讽半夸道。
「彼此彼此吧。」老者不为己甚的笑道:「不好的狗,都被大龙头红烧了。」
「呵呵呵……」无趣的人突然讲个笑话,让邱义都不知该怎么反应了,他再吃一块肥肠,突然压低声音道:「老毒物,你说我们替大龙头做了这么多事儿,会不会有一天会被……」
「有这个可能……」老者自斟自饮道:「狡兔死、走狗烹,自古如此!」
「……」邱义的脸色发白道:「那我冒险回燕京,岂不是个错误?」
「大错特错。」老者点点头道:「你本该远走高飞的,还指望跟大龙头领赏么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