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王崇古绕开了内阁,直接向皇帝报告京察,搞得咱们很被动。张四维虽然歇菜了,但晋党依旧不容小觑啊,二王以下,还有杨俊民、王家屏、刘东星、杨一奎这些人,都是三品以上,随时可以执掌一部的大员。」王锡爵道:「要想守住各部院,必先扼守六科廊,这是多少年的经验。」王锡爵早习惯他这蔫样,闷头吃了会儿酒菜,便自顾自开篇道:「要是再让王崇古把六科给事中的审查权也拿了去,晋党可就真要翻身了。」
「是。」申时行点点头。
「我们必须要让给事中向皇帝自陈,这样内阁才有机会从中寰转。」王锡爵接着道:「但现在内阁诸公都见不到皇帝了,只有你才能把这件事扳过来!」
「我?」申时行苦笑道:「你也太瞧得起我了。」
「你是皇帝最信任的老师,又是吏部的二把手,于情于理,你说都是最合适了。」王锡爵沉声道:「汝默,老师临走时曾说过,接下来的朝堂,不是看与他同辈的,而是看我们这些后辈,在后辈之中,又看你我!」说着自嘲的笑笑道:「但我知道,老师那是在鼓励我,他真正寄予厚望的,是你!」
「我。」申时行摇头道:「老师最欣赏你了。」
「我的姓格太倔,脾气太硬,老师确实喜欢这样的人,但能接他衣钵的只有你!」王锡爵道:「立峰公他们也是这个态度,这次京察之后,就推你入阁的!」
「要是让我带头跟皇上对着干,我真没那个本事。」申时行却不为所动道:「还是你更合适。」
「这话说得,」王锡爵道:「老师在丁忧之前,便有退隐之意,和皇帝对耗下去,对国家对朝廷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,正需要你来燮理阴阳,让大明的政治重回正轨。」
「重回正轨?」申时行颇为意动,却又缓缓摇头道:「已经回不去了……」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,强势的皇帝和强势的官僚集团,永远不可能共存,所以要么大臣软下去,要么皇帝软下去,要么大家耗下去,没有和谐相处的可能。
「不要悲观,皇上年轻气盛,碰几次壁,磨合一下,就会好很多。」王锡爵只能如是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