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定主意后,张居正终于开口问道:「贵妃娘娘和皇上知道了么?」
「还不知道。」徐爵一脸不安道:「但事情闹得这么大,瞒是瞒不住。要是被人先捅到乾清宫去,那我家主人就彻底难看了。」说着苦苦央求道:「张先生,您快给我家主人拿个主意吧。」
「那是自然。你先喝点水,填饱肚子,今晚还有的你忙。」越是这种时候,张居正却越显得镇定随和,给了身边人莫大的安抚。
待徐爵也镇定下来,张居正才缓缓问道:「兵法云『知己知彼』,我们在朝堂上是扳不回来了,但这不代表我们一定会输。局势到了这一步,守是守不住了,只能他们打他们的,咱们打咱们的。」
「他们打他们的,咱们打咱们的?」徐爵有些不理解。
「他们想决战于庙堂,我们却要全力决胜于后宫。」张居正目光阴沉,缓缓道:「嘉靖时官场有谚曰『内阁的云,宫里的风』,意思是尽管内阁势大到,可以黑云压城城欲摧,但是一旦宫里的风起,就能把云吹得一干二净,还我们一片朗朗天空……虽然现在皇帝还小,但有二位娘娘在,想要起风反而更简单。关口是,要让二位娘娘下定决心!」
「可是李娘娘认为高拱是先帝钦命的顾命大臣,加上高胡子百般奉承,她更是难以割舍。」徐爵苦着脸道:「上次我家主人照您的话说了,可是娘娘还是半信半疑,不肯轻易得罪高胡子。」说着便将昨曰在乾清宫东暖阁中发生的事讲述一遍。
张居正听了,淡淡道:「不管怎么说,李娘娘的心还是向着冯公公多些。只要李娘娘认定了他是忠诚可靠的,就算弹劾他的人再多十倍,也只能是起反作用。」
「这点自信我家主人还是有的。别的弹章都好说,只是刘良弼那道,一旦让李娘娘知道了,我家主人怕会不好过。」刘良弼弹劾冯保『进银诲之器、邪燥之药以损圣体』,这正是李娘娘最恨的事体。
「真有这种事么?」张居正问道。
「这个么……」徐爵先是有些为难,但这关口还是救命最要紧,没法再为主人遮丑了,便点头道:「不瞒先生说,当年我家主人在干清宫任管事牌子的时候,皇上常命他到坊间秘密采购一些房战器具;后来我家主人还从古书上描了些样子,让宫外的匠人打造,也不知哪个杀千刀的,竟然把样式流出去了……不过坊间虽有谣言,却是捕风捉影,并无实据。」
「那就只能死不认帐了。」张居正压住心中的厌恶,为冯保谋划道:「还是那句话,守是守不住了,只有攻出去,让李娘娘自己做选择。」
「怎么攻?」抡起搞阴谋,徐爵也是行家里手,自然一点就通,马上请教起具体步骤来。
张居正让徐爵附耳过来,将早就谋划好的三条计策详细告知,听得徐爵这个特务头子暗暗咋舌,太毒了,这些宰相都不是人啊,怎么一个比一个毒!
与此同时,高拱在内阁值房,也迎来了不速之客。
忙完了白天的公务,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直庐,刚准备喝杯茶,养养神然后继续在书房工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