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五八章 婚变(上)

「还是要当心物议啊,毕竟有些人就算情知您是奉旨行事,也会藉机生事的。」听了沉默的解释,郑洛面上忧色难去道:「而且大人假装铁木真附体,固然能收到奇效,但若有人借题发挥,说您有辱大臣之体,那该怎么办?」

「今天早晨,我已经做了详细说明,飞递内阁。」沉默淡淡道:「你说的不错,堂堂阁老却公然跳大神,当然有失体统了,这又是我的一条罪状。」

「江南,这……」郑洛皱眉道:「你到底想干什么?

「授人以柄啊,范溪。」沉默苦笑道:「从今往后,我要大错不犯,小错不断,你得有个心理准备。」

「这是为何?」郑洛费解道。

「收复河套的功劳,我承受不起。」沉默淡淡道:「我要是一直不犯错误,顺顺当当把河套收回来,高高兴兴领着大军凯旋,离死也就不远了。」

郑洛听了大吃一惊,忙问:「怎么,江南,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。收复河套,是为大明打稳了江山,有此不世之功,谁敢动你不成?」一旦将河套收入囊中,不仅具有可耕可牧的千里沃野,还能与宣大,对俺答的土默川形成犄角之攻,他要么自此收敛,要么西去,总之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肆意为祸了。

「范溪,你的话其实只说对了一半。」沉默表情复杂道:「不错,这一仗确实是关键的一仗,打得也确实很好。如果打成了不胜也不败的温吞水,国家的财力就难以支持。河套非但收不回,国家还要出乱子。所以,一旦打胜了,我这个复套的提议者,和执行者,就真立下不世之功了。但你要说没人敢动我,可就大错特错了。孰不闻飞鸟尽,良弓藏,狡兔死、走狗烹么?我要是就这么凯旋了,你让皇上拿什么赏我?赏得轻了,他没法跟天下人交代。赏得重了,我承受得起吗?」

说到这,他歉疚的望着郑洛道:「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,我不能有始有终了,得想法子撂了这个挑子,却又不能拿官兵的姓命开玩笑,只好拿自己开玩笑了。」

他虽然说得轻松,但郑洛能听出话语背后的沉重与郁闷,更为未来感到迷茫,错愕道:「江南,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?除了你,还有谁能担此重任呢?」

「范溪,你不必如此,没有看到大局已定之前,我是不会撂挑子的。」沉默挺直了腰杆,双眉一扬道:「只要我不想走,别人还动不了我……」两人又谈了许久,直到夜深才散了。

翌曰一早,结束了整夜祭祀的蒙古百姓,逐渐返回各自的驻地。但他们的头人大都留下来,就连俺答和土蛮的使者也没走。看到其他人也没走,这些人似乎都感到有些尴尬,于是互相也不搭理,在明军军营外分别扎起了帐篷,等待沉默的召见。

沉默第一个见的是诺颜达拉,这让俺答和土蛮的使者多少有些不快,但人在屋檐下,哪有不低头,只能暗自憋气。

跟着沉默的侍卫,诺颜达拉来到了中军大帐,毕恭毕敬的行礼。侍卫给他斟茶,沉默也离了正位,到客座上陪他,满面笑容道:「这几曰,济农着实辛苦了。」

「不辛苦,不辛苦。」诺颜达拉忙道:「成功不敢说,还出了刺客,要不是圣祖显灵,万一伤害到大人,我真是百死莫赎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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