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了沉默近似狂妄的宣言,高仪不无忧虑道:「随着地位的权力的变化,人是会变的。况且新郑此公颇有些姓急不能容物,虽然您在这段时间给了他很大的帮助,但也不会永远自缚手脚的。」
「呵呵……」沉默捏起青瓷薄胎的小茶盅,轻啜一口道:「先生误会了,我沉默从来不是挟恩自持之人,我说高新郑的权力来自皇帝和我,并不是夸耀自己有多厉害,而是阐述一个事实。」
「这不一样吗……」高仪苦笑道。
「不一样。」沉默摇摇头道:「一个人的权力有多大,不是看法定,而要看他能办成多大的事儿。高拱为什么能横扫千军,一靠的是圣眷……这东西我也有,并不比他少多少。高拱要只争朝夕的革旧布新,这么得罪人的活儿,必须要皇帝坚定不移的站在他那边,那么就不能和我发生矛盾……这是个做加法还是做减法的问题,高拱算得清楚。」
『原来如此……』高仪点点头,心说但他还有个选择,就是把你撵走啊。
「只要高拱没有昏头,就不会不知道,有我这样一个盟友,对他的改革是多大的助力。」仿佛看出了高仪的想法,沉默淡淡道:「如果不想陷入和反对派的血战中,他就必须靠我给他镇住场子。」
高仪默然了,他知道沉默有资格说这种话。既然对方有自信面对未来的问题,他也不再多嘴,笑道:「只是这样屈居人下,委屈了您啊。」
「三十二岁的内阁次辅啊,」沉默笑起来道:「这也算是委屈的话,天下人岂不都要骂我矫情?」
「也是……」高仪苦笑道:「不过现在谁还拿您的年龄说事儿?」
「我也不怕他们说事儿。」沉默淡淡道:「说到年龄,高新郑是属鸡的,我也是,他大我两轮……」
虽然没有接着说,但高仪听得明白,是啊,两人差了二十四岁,整整一代啊。沉默等得起,高拱也没必要视他为对手。便点点头道:「那个位置,早坐上去也没什么好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