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两人闹得这么僵,徐阶有些讶异,但看看他们边上坐的沉默和张居正,又有些明白了。这时沉默和张居正也纷纷出言,劝住二人不要再多言。徐阶这个当老师的,也不好装聋作哑了,便接着王世贞的话头道:「是啊。国家以人心为本,现在京城的官员虽然都很有才华,但观念不正,还需要多多参加这种讲学,来让大家都知道学问的目地。」学生们轰然允诺。
徐阶又看看沉默道:「江南也去吧,听说你在国子监讲学,向来都是一绝。」
这种场合下,沉默只能先答应下来,回去再想对策。又吃了会儿酒,徐阶便托词不胜酒力,先行离席了,然后三位大学士也起身回府,其余人各怀心思,走的走,留的留,不必细表。
沉默一坐回轿子,脸上便再没有笑容,一直到家,心情才恢复平静,也没回后宅,直接走进前书房,将今曰的事情讲与几位幕僚。
王寅听了后点头道:「今天的状况,大人应对的很好,只让徐渭发飙,这样既能表达出绝不逆来顺受的态度,又不会太露痕迹,跟他们撕破脸。」毕竟徐渭狂狷的大名举世皆知,做出点出格的事情,谁也没法说是沉默指使的。换成其他人就太明显了。
「也是文长兄自己气不过……」沉默淡淡道:「还是说正事吧。」
「这次徐阁老的安排,能解读出三层含义。」王寅点点头道:「第一层,今年京察,徐阁老准备牺牲丙辰科,保全丁未科;第二层,擡举丁未科的目地,是为了给张居正加力,要扭转他和大人的差距;第三层,做得这么明显,有敲打大人的意思……但既然是敲打,就说明他还对大人抱有希望。」
「这是当然了。」沈明臣道:「就和西方书上说的,把鸡蛋放在不同篮子里,总比放在一个里强多了。」
「嗯。」王寅点头道:「观徐阁老的所作所为,虽然在力捧张居正,但也从没放弃过大人。毕竟对他来说,两个学生都在内阁,要比只靠一个保险的多。」
「但他会打压大人的。」沉默的余寅低声道:「他的秩序是张居正在先,这一点不会变。」因为张居正对徐阶的依赖姓,要远远大于沉默,甚至沉默已经自立门户了。显然扶植张居正上位,要更符合徐阁老的利益。
「官场上一个个都是狗鼻子,今天这场聚会之后。」沈明臣道:「用不了几天,就都知道徐阁老是个什么态度了。」虽然以前徐阶就不一碗水端平,但那都做在暗处,除了当事者外人并不知情,但这次却是在明处,之前猜测的便会笃定,懵懂的也会梦醒,形势将非常不利。
「徐阁老这种心理,说白了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。」沈明臣哂笑道:「好处都想占全了,也不怕噎着他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