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使节目下在何处?」沉默接过来,简单一看,沉声问道。
「在上海等待回文。」崔宗尧道:「准许与否,还需大人定夺。」
「嗯……」沉默淡淡道:「以往的惯例如何?」
「一般是不许觐见的。」崔宗尧苦笑道:「尤其是现在这光景,说实话,咱们真受不起。」外使前来,一般都是朝贡的。所谓朝贡,就是藩国入朝,贡献方物。说是来进贡送礼的,但真消受不起,因为明朝自诩天朝上国,往往要给予十倍,甚至百倍的回礼……结果许多小国看到好处,便纷纷踊跃前来『朝贡』,其实就是想揩冤大头的油,与诈骗无异。
虽然明朝地大物博,可也吃不消,所以严格规定了入贡的资格和周期,以及贡团的规模,这才把开支减下去……结果许多属国一看不划算了,就再也不上门了,比如吕宋,就是这种情况。后来明朝又奉行闭关锁国,国力也开始式微,于是更加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时常以『贡非期』、『贡非道』或『贡不合法』而却贡,现在一看是百多年不上门的藩国,崔郎中便下意识的想往外推。
沉默拿着那国书看了两遍,摇头道:「加上通译才十个人,这显然不是入贡。」
崔宗尧还真没注意到这点,轻声问道:「那会是什么呢?」
「不管是什么,人家不远万里来了,」沉默看向他,慢而坚定道:「而且这是开海禁以来,南洋第一个前来朝见的国家,有重要而深远的意义,都不能却而不见。」
虽然搞不清,什么是『重要而深远的意义』,但部堂既然说是,那就一定是了,反正到时候人来了,主客司就接待呗,艹那么多心干什么?于是痛快的改了口风,道:「部堂说得对,是属下考虑不周了。」
沉默也懒得跟他细说,便道:「那此事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。」
「可是,入贡的路线、人数、时间……这些事体,向来是部堂大人轻定的。」崔宗尧有些犯难,见沉默面色有些不快,赶紧改口道:「当然,大人事忙,属下代劳也是应该的。写成条陈再给您过目吧。」
「嗯……」沉默这才点点头,又道:「以后主客司要重视起藩属各国来,他们的基本情况、最新动态,都要及时搜集,建立档案,及时备查。对待各国使节,也不要一味的摆出天朝上国的架势,吃了亏还让人家笑话。」
崔宗尧哪知道,沉默刚和老外聊过,精神受了刺激。心说,这是怎么了,咋想出一出是一出?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