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点头,沉默轻声道:「老师,学生尽量安抚那些人,可若是一拖再拖,越到年底,就越容易出事。」
「礼部和户部会商了几次,也没商量出个丁卯,」张居正道:「其实关口还在于,朝廷不愿意捅这个马蜂窝,却又想把钱粮省下来。这就是既要马儿跑得快,又要马儿不吃草了,确实不好办。」
「但现在不需马跑得,也不是不给它们吃草。」徐阶缓缓道:「只不过少给点草料嘛,马变不成老虎,不会吃人的。多想想,总有办法的。」
「说起吃草来。」张居正道:「我在农村赈灾时,看到过这样一件事情……由于那年春脖子短,草迟迟没有发芽,过了节气了,还只能用隔年的干草喂牛。牛不爱吃干草,吃得很少,眼见着要掉膘。养牛的人家只用了个简单的办法,就让牛重新爱吃草了。老师、江南,你们可知是什么办法?」
徐阶和沉默是一天农活也没干过,哪知道这个?都摇摇头,饶有兴趣的听他给出答案:「就是喂牛的时候,不把草直接放在食槽里,而是放在牛圈的棚子上,让牛伸着脖子才能吃到,结果牛就吃草积极了,吃得也更香了。」
「这是什么道理?」徐阶不由笑道。
沉默轻声道:「太岳的意思应该是,在因为种种原因,必须要缩减待遇时,一味的劝说怀柔,其实用处不大。可以人为增加些难度,让他们付出的努力更多一些,使得这份获得更有挑战姓。这样的话,即使是削减后的待遇,也能让他们满足了。」
「有道理,」徐阶细细一想,还真是把人心琢磨透了,但再一想,不由笑骂道:「你们两个一哼一哈,合著伙想让我答应那个。」
两人连忙笑道:「学生不敢。」
「不敢也干了。」徐阶看着他们,心情好了很多。
见老师脸上露出笑,两人心说成了,谁知徐阶笑完了,却摇头道:「我不答应。」
两人愣住了,张居正更是急道:「老师,您……」
「把你奏本拿回去。」徐阶从桌上厚厚一摞奏本中抽出一份,正是张居正的《奏请清查匿亩疏》,有些严厉道:「收好了,以后不要再提,更不要外传。」
张居正怅然若失的接过来,坐在那儿不说话了。
徐阶的声音响起:「宗室的事情,你们不要太过担心,他们闹不起来,还是把精力,先放在别处吧。」
两人虽然都点头表示明白,但张居正明显还没缓过劲儿来,倒是沉默从袖中掏出两本奏疏,呈给徐阶道:「这是礼部拟定的《太子册封仪注》和《经筳仪注》,请老师过目。」
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