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载垕想了想,回答道:「憋闷。」这是实话,帝王服饰中,数这套冠冕配件最多,穿起来沉且复杂,想必不会舒服。
沉默哑然,轻声劝道:「忍忍就好了,平时不穿这么累赘的。」
朱载垕点点头,问道:「下面干什么?」
「下面么……」沉默早将流程烂熟于胸,但他不敢和朱载垕明说,生怕体质孱弱的皇帝直接晕过去,便含糊道:「跟着流程走就是,可能会有点辛苦。」
朱载垕便没再问,在沉默的引导下,来到皇极殿的丹陛前,这里早有香案摆好,朱载垕跪在案前,对老天行五拜三叩头大礼;然后去奉先殿,对祖先行五拜三叩大礼;再至兴献皇帝几筵前、五拜三叩;至奉慈殿,五拜三叩;至章献太皇太后几筵前,五拜三叩;再回大行皇帝几筵前,五拜三叩……连着就是三十五拜二十一叩,把个朱载垕磕得晕晕沉沉,站都站不稳。
「朕快坚持不住了?」朱载垕面色发白,绝望的望着沉默道:「若是再拜下去,就得让我儿继位了。」
「大喜的曰子,皇上说什么昏话。」沉默安慰的笑道:「还有最后一个,是微臣擅作主张安排的,您拜完之后,肯定神清气爽。」
「呃……」不忍拂了他的好意,朱载垕在黄锦的搀扶下,来到了梓宫边上的一间宫室内,只见这里也设了一张几筵,透过缭绕的烟气,他看到那上面,竟端正摆着自己生母杜康妃的牌位。
朱载垕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,挣脱黄锦的搀扶,伏在牌位前痛哭失声:「母亲啊,母亲,孩儿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来看您了,终于没人能欺负咱娘俩了……」与前面的假悲伤不同,朱载垕这次是真得大哭起来,边上人劝了好几次,他才渐渐止住哭泣。
被搀起来后,朱载垕向沉默投去感激的目光,低声道:「多谢你还想着我母妃。」
「乐意效劳。」沉默微笑道:「陛下,可以先去中极殿歇息片刻了。」
皇极殿前,天还不亮,锦衣卫的大汉将军们,便来到殿前的丹陛、丹墀……也就是台阶和台阶前的空地上,设置卤簿大驾……也就是皇帝车驾、侍卫和仪仗,包括五辂、各种旗、盖、扇,还有大象、老虎、豹子、马等动物,一股脑全都摆出来,彰显帝王气象。
这些人和物刚刚安排妥当,吉时降临,钟鼓楼上钟鼓齐鸣,午门洞开、左右掖门洞开,百官也除掉丧服,穿深色祭服,从两掖门鱼贯而入,在丹墀上按班列好。
然后鸿胪寺卿引导着待会儿大典中执行任务的各色人等……包括导驾、仪从、引进等官员;通赞、礼赞等官员;知班、典仪等官员;以及各种舍人官员、各种将军、侍卫、内侍;负责鸣鞭、仪仗、卤簿的锦衣卫,以及那些可称为沉默者的乐工。这些人统称执事者,共计八九百人,浩浩荡荡的来到中极殿后,向皇帝行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