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昨曰你去了裕王那里,怎么还没回禀?」马森正思绪纷乱呢,又听皇帝问道:「莫非你也想学那些大臣,欺瞒朕吗?」今天的嘉靖皇帝,就像吃了炸药一般,跟谁说话都像在发火。
「奴婢万万不敢……」马森赶紧集中精神,小意道:「奴才哪敢欺瞒主子,实在是瞧着主子龙体违和,不忍心让主子再难过。」便禀报导:「奴婢将海瑞的奏章给裕王看了,他说了一句:『这不是臣子该看的东西』,当时就晕过去了,今早奴婢又派人去打听,说是昨天夜里醒过来了,便通宵写奏疏,本打算一早就入宫请罪,可根本下不了地。」
「没用的东西,」嘉靖听了,表情复杂的低声道:「身子如此羸弱,怎么继我大统?」
马森听得真真切切,终于发现今天的皇帝,与昨曰确实不同,仿佛有些认命了一般。但他知道这位至尊姓格嬗变,哪敢再接话,只能把头垂的低低的。
这时宫女奉上精致的早膳,金黄的栗子面饽饽、奶白的竹节卷小馒头,各种小酱菜,还有数样精心熬制的粥品……皇帝看了就想吃,但没吃两口,又觉着堵得慌,没了食欲,便搁下碗,用口布擦擦嘴,低声问道:「那个海瑞的背景查清楚了吗?」这口恶气吐不出来,嘉靖甭想吃得下饭。
按规矩,司礼监首席秉笔领着东厂、提刑司,现任的首席正是马森,他赶紧回报导:「启禀主子,那海瑞仅是五品郎中,并不在东厂监视范围之内,所以也没有专门的派人布控,只能从吏部的档案,以及对别人的一些监视记录中,找出点东西来。」
「念。」嘉靖迫不及待想知道,这个人的一切,他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,到底是沽名钓誉、还是真的一片丹心?
「是……」马森赶紧从袖中取出早准备好的呈文,开口念道:「海瑞,字汝贤,祖籍福建,正德九年生于海南琼州。其家世宦,其叔伯皆为官绅,其父早亡,由其母谢氏抚养长大,生活贫困,仍读书不辍。嘉靖二十八年中举人,两赴会试而不第,三十三年选为福建南平教谕……」
「正德八年生人……」嘉靖听得很仔细,这时才掐指算起来道:「这么说,四十岁才开始宦途……」
「皇上英明,那年他四十一岁。」马森轻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