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大人知道有人在算计您?」这下余寅和沈明臣全都瞪起眼道:「什么大人物非要和您过不去?」联想起去年沉默吃得暗亏,对方一定是个能量比沉默还大的人。
「这个真不好说,」沉默心里其实有猜测,但没有证据的话,他不会说出来,只是摇头道:「燕京太远,西苑发生的事情,我还真不知道。」
「应该不难猜吧?」沈明臣道:「接连想要暗算大人的,必然是视大人为威胁的,有资格这样想的人应该不多,同时有能力的,就更少了吧?」他对京城的大小势力不甚了解,只能凭着感觉说。
「是不多,」沉默点点头,轻声道:「但也总有那么几个,」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,用扇柄支着下巴道:「一时也猜不出是谁蔫坏,索姓先不想,过了这一关再说。」
「过这一关不难,」余寅将铜壶接满,搁在小炭炉道:「问题是大人以后何去何从?」
「哦,」沉默的身子前探,微笑问道:「君房兄有何妙招?」
「他们不是探病吗?大人就真生一场病给他们看呗。」余寅最近脸上的笑容明显增多,看来人不是不会笑,只是有时笑不出来而已。
「不是我说你,老余,出的什么臭主意啊!」沈明臣闻言大摇其头道:「就算能瞒天过海,可大人的『病』也就坐实了……大人真要成了病号,四川是不用去了,但只能回家养病,短时间内别指望能回燕京。」
「句章兄说得有道理。」沉默点点头道:「这招确实毒哇,不论结果如何,都够我喝一壶的。」本来『称病婉拒』就是官场常用的手段,谁也不会去较真,看你到底真病了没。但对方不讲规矩、将这一军,的确让人十分难受。
「呵呵……」余寅笑道:「我给大人设计的这病,却既能让您过关,又可以马上回京休养。」
「哦?」沉默欣喜道:「什么病这么好,快快道来。」他知道余寅从打诳语,这样说就是有把握了。
「白虎历节,怎么样?」余寅嘴角微微上翘道。
七月里,朝廷派来的钦差到了,当然人还没来拜见,他的资料便已先摆在沉默桌前。
这人叫王篆,字绍芳,湖广夷陵人,生于正德十四年,今年已经四十七岁。其父王良策,号柱山先生,乃是海内知名的大儒,向来教子甚严。
这个人的经历颇有传奇色彩,嘉靖三十四年乡试考中举人,竟然没有马上参加会试,而是直接出仕任江西吉水县知事。七年之后,也就是嘉靖四十一年,王篆参加会试,考中进士,现任都察院监察御史,这次来杭州宣旨探视之后,便直接接任浙江巡按,看来是朝廷重点培养的官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