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芳笑道:「今儿可是除夕之夜,若不痛饮三百杯,岂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?」说着给沉默斟上一碗酒道:「公子若不喜豪饮,便慢慢饮,横竖长夜漫漫,咱们彻夜欢饮,恐怕还得再要十坛才行……」
沉默本来挺抑郁的心情,让这邵大侠一阵插科打诨,倒开怀了不少,便端起那酒碗,道:「贺新春,先干为敬。」便一仰头,全喝下去了。
这时候酒桌规矩,第一杯定是要主宾领的,有点定基调的意思,见沉默饮得痛快,众人轰然称好,便一起敬沉默,然后主人敬客人、客人敬主人,如是喝了三巡,按说应已入巷,可双方互不熟悉,哪有什么共同语言?
好在有邵芳在,自然不会冷场,见大家都有酒了,他便笑道:「干喝也无聊,不妨咱们来点花样。」说着一拍身边那记女道:「美人儿,你这可有签筒?」
那记女装傻卖呆道:「大爷要求签,该去庙里的。」引得众人一阵大笑。
邵芳捏一把她的肥臀,笑骂道:「浪蹄子,竟敢取笑你邵大爷?我说的是解闷儿的酒签筒;不是庙里那种。」
「早说嘛。」那记女便娇笑着离席,须臾取了个精致的签筒回来。
签筒中计有令签五十支,令旗一面。正面镌有双勾『论语玉烛』四字,显然是这套令具之题名。五十支令签每支上都刻有令辞,言明了饮与不饮、张饮李饮、饮多饮少等情况,众人需依令而饮或不饮。
邵芳把令旗递给沉默,沉默谦让一下,便笑道:「反正是轮流坐庄,我先来就先来!」说完从签筒里抽一支出来,看一眼便翻扣在桌上。
邵芳忙问道:「是什么签啊?」
沉默摇摇头,笑而不语,夹一筷子鲈鱼细细品尝。
这下连沈明臣也按捺不住,问道:「莫非是要打哑谜?」
沉默朝他笑笑,仍不答话。
那几位跟邵芳来的,也纷纷道:「就算是哑谜,那要猜什么总要说吧?」
沉默还不言语,只顾夹菜往嘴里送。
众人拿他没办法,纷纷摇头道:「这可猜不出来。」
见在座的只有余寅没说话,沉默饶有兴趣的望着他,意思是,你怎么说?
余寅却不吭声,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,把在座众人闷得够呛,沈明臣终于忍不住道:「受不了了,罚酒我也认了。」说着伸手拿起那签,只看一眼便无奈的递给身边的邵芳道:「这是谁想出来的?真缺德呀……」
邵芳拿过来一看,只见上面写着:『子曰:君子讷于言───言者饮三杯,不言不饮。』传给众人看,众人一起笑骂那制签之人,然后……痛快的喝了三杯。
沈明臣笑问余寅道:「方才公子掣签,你偷瞧见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