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面色惨白的瘦子,便从桌边起身,走到胡勇面前,桀桀一笑道:「小子,没吃过人心吧?爷爷我教教你……」说着伸手轻抚他结实的胸脯,阴阴一笑道:「记住了,这人心都是热血裹着的。把这冷水泼散了热血,取出心肝来时,才能脆了好吃……要不然忒腻。」
胡勇这下真吓到了,脸色开始发白,艰难道:「难道你们真……真吃人?」
一众土匪都被他给逗乐了,笑得前仰后合道:「不然怎地?莫非以为在消遣你不成?」那站在他面前的头目恶狠狠道:「不然怎地?你们官军封锁要道,还不准山民接济我们,爷爷不吃人肉,难道吃草根吗?」说着一挥手道:「宰了!」
那小喽啰便把水直泼到胡勇脸上,然后抽出明晃晃的尖刀,在他的胸前划来划去,仿佛在找心脏的位置。胡勇似乎终于崩溃了,一下就哭起来,嚎得撕心裂肺,也不知满脸是泪还是水。
「先别动手,人一哭,肉都酸了。」那头目阻止了小喽啰的动作,见胡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不由鄙夷道:「还当你是条汉子,原来也是怕死鬼。」
「我不是怕死……」胡勇受不了他的指控,大声哭号道:「胡勇死不足惜,只是没有完成督帅托付的大事,我真对不起督帅,对不起督帅啊……」
他的话终于让赖清规睁开眼,让小喽啰把他押到桌前,跪在自己面前,死死盯着他道: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,你再不说实话就立即处死你!」说着一字一句道:「姓沈的到底派你来作甚?!」
胡勇浑身水淋淋的,微微发颤道:「说了,能留我条命吗?」其实他也是真怕了,只是神经大条,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罢了。
「说!」赖清规一拍桌子,威风凛凛道。
「我说,我说……」胡勇便把经过原原本本说一遍,尤其提到礼品中有红枣和桂圆,最后让人取来他的衣服,从衣角中取出那蜡书呈上道:「这是我们经略让交给李珍的,谁知那犊子竟跟我翻脸不认人,我就没给他。」
赖清规面色阴晴不定,伸手接过来,捏开蜡封,只见是一团薄绢,展开有巴掌大,上面写着整齐的蝇头小楷,心说这才有个机密样子嘛。便就着灯光细看……不看不要紧,一看差点气炸了。
与前曰看到的那封相比,这张密信才真的有料,上面的措词极为亲密,与那李珍以兄弟相称,并说『前曰之约,我已经办到,朝廷不曰便会设立赣南宣慰使司,兄弟你只要取了赖某的人头,宣称归顺朝廷,便是世袭罔替的赣南宣慰使。』然后又催促他道:『但一定要抓紧,因为谢允樟他们也有意此位,如果被他抢了先,哥哥我也不好过于偏袒。』最后还似是而非的问一句道:『不知你的帮手争取到了吗?他有什么要求,可一并告知来使,我会尽量满足的。』
「好么,怪不得他李珍被俘了,还能吃香的喝辣的,回来还有人送礼,原来是把大龙头卖给官府了!」边上的几个心腹寨主也看了此信,登时炸开锅,大骂李珍背信弃义,卖主求荣!还有那姓急的,当场就要带人去抄了牛尾山!
「行了!」赖清规暴喝一声,仿佛发怒的公牛一般,双眼溜圆的瞪着众人道:「都他妈的闭嘴!」堂中登时鸦雀无声,只听大龙头呼哧呼哧的喘气声。
过了不知多久,赖清规终于稳定住情绪,冷冷的望着胡勇,道:「人人说汉人狡猾多诈,我却不信,谁料话不虚传呢。」
胡勇矢口否认道:「我可没骗大王一个字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