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理完师傅的身后事,沉默也该回京了,临别时,他问师娘和沈褒、沈衮,将来有什么打算,无论是想回江南,还是去京城,尽管说就行。
沈褒和沈衮颇为意动,但沈夫人道:「既然老爷选择在长城上永眠,我得留下来陪他,不能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。」又对一双儿子道:「等你们守完孝,想去哪就去哪吧……」毕竟无论如何,既然爹爹葬在这里,沈褒和沈衮就必须在这里守孝三年。
见他们主意已定,沉默又道:「现在的保安知州,算是我们的同乡,前几天我已经与他见过面了,遇到什么事情,只管找他就是。」
沈夫人连称『不必麻烦。』便吩咐沈衮道:「将那封信拿来。」沈衮依命出去,不一会儿拿一个土黄封面的信封过来,双手奉给母亲。
「给你师兄吧。」沈夫人指指沉默道:「拙言,这是你师傅临终前写给你的,这几天见你悲痛难抑,唯恐你睹物伤身,所以一直没拿出来。」
「哦……」沉默才知道老师有遗书留给自己,赶紧起身,双手接过来,便见封面上工工整整的六个字道:『爱徒拙言亲启』,他向着北面师傅下葬的方向郑重叩首,才将这封信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,贴身藏着。
起来后,他又给师娘磕头,泣声道:「徒儿不孝,不能再陪伴师傅,请师娘千万保重身体,徒儿会在京城,早晚为师父祈祷,为师娘祈福的!」
沈夫人也忍不住垂泪道:「你只消好生为百姓办事,便是对你师傅最好的回报了,至于师娘,你不用担心,我身体好得很。」
沉默又与沈褒、沈衮一一道别,直到铁柱再次提醒道:「大人,天有些阴,咱们得早点上路。」他这才与师娘师弟道别,深深看一眼开着雪白梅花的院子里,仿佛看到老师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,朝自己微微颔首。
离开保安城,沉默便在护卫的簇拥下,直奔京城而去。
从新保安到燕京城,因为是关乎京畿安危的国防要道,所以一共二百四十里的路程上,便有四个驿站,每个驿站都可供换一次马,因此不必爱惜马力,撒开腿跑就是。
可往回赶的速度,还是远远不如来时,因为一方面,没有催着赶着、崩人心弦的事情了,二来又是奔波、又是出丧,早就又累又乏,力不从心了。
偏偏天气又越来越差,大概到了未时末刻,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花,看着铅沉沉的天空,三尺担忧道:「大人,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了,恐怕天黑前,咱们不能按时赶到北宅驿了。」言外之意,您看是不是折回去……毕竟他们刚离开上一个驿站不到二十里,天黑前还能赶回去。
沉默伸出手来,不一会儿,皮手套上便落满了鹅毛似的雪花,低声道:「看样子,这雪有可能得下个三五天的。」今年冬天十分邪姓,雪大的惊人,一下就是好几天,从来没有下一会儿就停了的说法。所以他的意思是:「趁着雪还没下大,抓紧时间赶路,越过老君山,到北宅驿休息!」前面必须走一段山路,才能抵达下一个驿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