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们可知道他们现在被收押何处?」沉默问道。
「南镇抚司啊。」众宗室答道。
「已经转北镇抚司了。」沉默道:「谁都知道镇抚司诏狱是个什么地方,在里面多待一刻,就多一份被折磨致死的危险,你们拦着本官的轿子,不让我去保护他们,不是他们的仇人又是什么?」
原本还恨不得吃他肉、喝他血的宗室们,被他一下就搞晕了,糊里糊涂道:「不是你下令抓得人吗?怎么又转过来保护他们?感情好人坏人都让你一个人当了?」
「本官抓人也是为了保护他们。」沉默语重心长道:「开动你们聪明的脑袋想想,高举反动旗帜、攻打六部衙门,已经形同造反,如果本官不当机立断,马上制止的话,真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,把礼部衙门给打下来,恐怕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们了!」
宗室中却也不全是蠢物,有人不服道:「我们是朱家的子孙,怎么能造反呢?」
但对沉默来说,这太小儿科了,他淡淡道:「我孤陋寡闻,却也知道宣宗时的汉王,武宗时的宁王,还有前不久的伊王,难道他们不姓朱?」
「你……」那些『聪明人』登时被堵得直翻白眼,道:「你可不能造谣诬陷!我们天下的宗室不会放过你的!」
「人证物证俱在,谁敢说我造谣?」沉默冷冷道:「本官说得很清楚了,我是去保护他们的,如果你们一意阻拦,那我现在就折回,哪怕诏狱里鬼哭狼嚎,也不闻不问了。」
「别介……」众宗室哪还敢拦路,立刻让出一条通道来。
「上轿。」沉默也不跟他们客气,轿夫们一压轿子,他便要坐回里面去。
「大人,您给个明白话吧,」众宗室已经被他弄得没了脾气,低声下气道:「怎么才能放人?」
「放人?」沉默摇摇头道:「别想那好事儿了,这罪名可奔着造反去了,回去再想想办法吧。」说完便猫身上了轿子,众宗室虽然意犹未尽,但哪敢再拦他的驾,只好先回去禀明长辈,商量着怎么营救。
都和那些宗室分开好久了,三尺还是乐不可支,不光是他,所有人都很高兴,整整一个冬天,见天被这些苍蝇嗡嗡围着,打不得又赶不得,早就憋了一肚子气。今天看到这些家伙吃瘪,大伙儿自然高兴……可坐在轿子里的沉默,却有些心神不宁,这感觉从出了宫门就开始,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,但他又说不上所以然,只能归咎于睡眠不好了。
到了北镇抚司,十三太保的几个都在,在沉默鼎力帮助下,他们终于摆脱了东厂的钳制,因此心情格外晴朗,对沉默更是没的说。
压下心头的不宁,沉默和众人热络的寒暄一阵,然后上炕谈事儿,推让了半天,还是沉默坐了上首,其余人依次围着炕几盘腿坐下……据三尺事后说,一屋子的脚臭味。
好在从徐阶那里出来,沉默的鼻子就失灵了,所以也没什么感觉,仍能神色正常的问道:「那些被关押的宗室怎样了,有没有要死要活?」
「嗨,那都是些驴屎蛋子表面光的怂包。」朱五咧嘴笑道:「一关进诏狱就吓尿裤子了,也不用上刑,只消吓唬吓唬,就连偷看嫂子洗澡,和姨娘偷吃都交代出来了。」引得众人一阵怪笑。
沉默也跟着笑一阵,道:「这样我就放心了,」说着嘱咐道:「把他们当成一般犯人就行,不过也别虐待,还得注意保持卫生,弄死了不好交代。」
「这就不是一般犯人了。」众人又是一阵怪笑,一般进来诏狱的犯人,不花个千八百两打点,甭想享受这待遇。
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