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是你封锁了消息。」熊显道:「我说陈公公,现在出了这么大变故,你却既不通知小阁老,也不通知景王爷,我说你不会是有别的想法吧?」
「我一个太监,能有什么想法?」陈洪道:「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?皇上驾崩、帝位传承,中间不能出一点漏子;出一点,就是掉脑袋、诛九族的大罪!」说着一字一句道:「皇上自然驾崩了可以,被庸医治死也可以,但绝对不能是我们动手,不然就算景王也上位,你我也等着当替罪羊吧!」
熊显瞪大眼道:「不可能吧,我们是功臣啊……」
「这世上最没用的,就是功臣了。」陈洪冷笑道:「贵人们需要的是为他们效力的走狗,『狡兔死、走狗烹;飞鸟尽、良弓藏『!这你总该听说过吧?」
熊显道:「你到底想说什么,能不能直接点?」
「到现在为止,」陈洪戳一下他的胸口道:「所有掉脑袋的事情,都是我们俩做的,而那些人,还都置身事外呢;要是就这样让他们就这样清清白白、足不沾尘的就达成目的,所有屎盆子就只能咱们端了,」说着摇头道:「这样绝对不行,将来就算没人追查皇帝的死因,他们也会杀人灭口的……」
让他这么一说,熊显还真害怕了,艰难的咽口吐沫道:「那,那怎么办?」
陈洪沉默片刻,方才幽幽道:「照原计划行事,把这事儿瞒下……」
「可……瞒得住吗?」熊显道:「那两个太医倒好说,袁炜不也知情了吗?」
「不用担心袁炜。」陈洪道:「他也认为,还是不要走漏风声最好。」
「为什么?」熊显道。
「无知。」陈洪轻哼一声道:「只要皇上在一天,景王就得老实一天,等真到了那一天,再行动也不晚。」
「那就还按原计划,明天启程返京?」熊显问道。
「嗯。」陈洪点点头,缓缓闭上眼道:「子奇,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所以我也不瞒你,只要皇上在一天,就没人能翻起风浪来;所以咱们得等等看,这难题能自解最好,就算万不得已,也不能咱们动手。」
熊显冷冷看着高深莫测的陈公公,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,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……其实他还真是高看了陈洪,这老太监现在是一脑门子优柔寡断,在动手与不动手之间徘徊,只是『弑君『这个词太可怕,想要跨出那一步,还要进行更多的心理建设。
花开数朵,各表一枝,且说那崔太医被太监们押下去,关到一间空荡荡的宫室中,这里虽然没铺没盖、没吃没喝,却有一位老熟人,三天前被羁押的金太医。
金太医精神尚好,也没受什么折磨,但大夏天的三曰没洗澡换衣服,整个人已是馊了。一看到崔延进来,他赶忙迎上前,热情道:「你也来了。」
崔延捏住鼻子,示意他站远一点,瓮声道:「老金,皇上是什么时候病倒的?」
金太医颇受打击,缩缩脖子道:「在我进宫之前就那样了……」于是两人把所诊视出的症状,做一对比,结果发现皇帝的病情恶化了。
得出结论后,金太医难以置信道:「不会吧,若是按我开方子,就算不能好转,却也不该恶化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