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造反不敢说。」林润摇头道:「但不臣之心确凿无疑,他的卫队不仅严重超编,还在民间蓄养了许多死士,还大肆收买绿林响马、土匪流民。据我观察,河南境内的土匪,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影子。」说着问沉默道:「你说他贵为亲王,却去和强盗打成一片,还能有什么目的?」
沉默默然,朱典楧都当上亲王了,却还在努力搞好群众关系,可见仍不知足,但亲王的地位,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,再进步的话,只有让皇帝挪挪位子了。
「他还擅立东厂、私设诏狱,缉捕百姓、迫害忠良;并斥巨资购买武器,他的卫队配备清一水的三眼火铳,据说是燕京神机营都比不了的。」林润最后总结道:「总之,趁着朝廷外患内乱,无暇监管这些藩王,伊王这几年大肆的扩张实力,无论如何,动机绝对不纯。」说着面色凝重道:「而且此人带来的影响极坏,许多藩王纷纷效仿、蠢蠢欲动,若不及时加以严惩,只怕到时候酿成大祸!」
听了林润的话,沉默轻声问道:「难道河南的官员都瞎了、哑巴了吗?伊王搞出这么大动静来,怎么就没人向朝廷吭一声?」
「怎么没有?地方官员告了他好多次了,但每次他都安然无恙,反而是告发他的人,不久后便倒了霉,先是罢官、然后横死,搞得人人胆丧,再没人敢管闲事。」林润问他道: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吧?」
沉默点点头道:「他朝中有人。」
「是的。」林润颔首道:「他走的正是严世蕃路线,似乎还买通了东厂太监,每年都有大笔银子孝敬,自然可保无忧。」
「但现在严世蕃下台了。」沉默轻声道。
「所以他更躁动了。」林润道:「加紧了招兵买马,搜刮民财,甚至开始囤积粮草,其举动甚是可疑。」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,递给沉默道:「这是我从特殊渠道,弄到的伊王府从去年下半年以来,所有的款项收支,几乎所有的支出,都用来购买粮草铁器马匹,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?」
沉默拿过来,细细翻阅起来,看完后擡起头来,沉声道:「厉兵秣马,必有所图啊!」说着看一眼林润道:「你禀报上去了吗?」
「没有……」林润沮丧的摇头道:「听闻圣驾来扬州,我便从南京匆匆赶来,请求见驾,但许是我名声太差,那些人竟然不给通禀;我也不知谁是严世蕃的同伙,唯恐走漏了风声,让事情变复杂了,便谁都没有告诉,」说着朝沉默笑笑道:「后来想起你也伴驾,便四处打听你的下落,才知道你向皇帝告了假中途下船,我估计你是去看淮安知府海瑞了,早晚还得来扬州,便打算在这里等你两天,实在等不到,就去绍兴等,横竖能等到。」
「找我有什么用?」沉默苦笑道:「没有确凿的证据,仅凭这一份来路不明的帐册,就想铲除一位亲王,八成会打虎不成反被虎伤。」
「无论如何,让皇帝警醒吧。」林润低声道:「我的状元公,帝喾陵,可在河南啊……」
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