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东楼公过奖了。」罗龙文羞道。
说回到沉默,在别人紧锣密鼓的筹备决战时,他也跟着失眠了,却不是为了那些勾心斗角,而是因为他的老婆孩子,明天就要回来了。
天擦黑的时候,铁柱派人送信来,说明天中午船到通州。
下人们都觉着,老爷盼星星、盼月亮,终于把夫人和公子盼回来了,所以兴奋的睡不着觉。也不能说他们相差了,但沉默不只是兴奋,还十分紧张,甚至颇为挠头,因为他把媳妇给药昏了,才送回苏州去的,让若菡非常生气,曾在信里扬言要他好看,弄得他还真不知该怎么面对。
而且这么长时间没见孩子们,会不会不认识我了?沉默是越想越担心,终于彻底睡不着了,索姓起来指挥着下人把家里里里外外再打扫一遍。
「原先你们偷懒也就罢了,」沉默对下人们训话道:「但现在夫人回来了,你们可知道伊是个狠角色,要是因为哪里积了老灰,哪里没打扫干净,被罚了、甚至被开了,我可不会帮你们说一句话。」
下人们心说:『哪有这样说自己老婆的?难道夫人是母老虎不成?』但也都不无凛然,赶紧驱散睡意,提水擦窗、扫地除垢,干得十分仔细。
沈安也拿个笤帚,钻到沉默书房的床底下,扫出了一堆鸡骨头、鱼刺、瓜子皮什么的。
「这家伙……」见沈安看自己的眼神儿都变了,沉默无奈的叹口气,他挺爱干净的一人儿,却要为徐渭背这个不干不净的黑锅。
沉默气得问道;「那家伙呢?」
「还在睡觉呢。」沈安道:「徐大人太能睡了,外面就是打雷也听不见。」
「他都习惯了,打雷哪有他呼噜响。」沉默道:「这儿交给别人吧,你把他叫起来,然后带几个丫头把他收拾出来……按照新郎官的标准收拾。」
沈安奇怪道:「干啥?」
「你管那么多干啥?」沉默等他一眼道。
「不是,我要是没个正当理由,」沈安道:「就徐大人那脾气,还不把我撵出来?」
「倒是……」沉默点点头,想想道:「你给他背两句词。」
「什么词?」
「彩袖殷勤捧玉钟,歌尽桃花扇影风……记住了吗?」沉默问道。
「嗯,记住了。」沈安点点头,便赶紧去了,唯恐一耽搁就忘了。一路上还念念有词的反复默念,到了徐渭的房间外,敲开门,对睡眼惺忪,一脸不悦的徐大才子:「菜油银芹朋友种,割尽桃花煽硬疯。」
「什么乱七八糟的……」徐渭气得鼻子都歪了,把他往外撵。
沈安忙道:「是我家老爷的诗。」
徐渭愣一下,但仍道:「那就跟你家老爷探讨去,别打扰我睡觉。」说着砰得把门关上,把沈安的鼻子好撞。
沈安捂着鼻子,眼泪都下来了,委屈道:「我就说嘛,定要被撵出的,念诗有什么用,除非念咒。」但也不能这样回去,便刚要再敲门,那房门却又开了,大白胖子一下子冲出来,便把瘦小的沈安一下撞了出去。
「你说的是不是,彩袖殷勤捧玉钟,歌尽桃花扇影风?」只听徐渭对地上的沈安大叫道。
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