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元驭兄终于不吱声了,过了好一会儿,才道:「这跟不见恩师有什么关系?」
「当然有关系了。」汝默压低声音道:「你知道我最近,为什么跟唐松走得那么近吗?」
「为什么?」元驭兄道:「我还真有些奇怪哩,你跟那纨绔子根本不是一路人,怎么最近出双入对起来了?」
「唉,元驭兄,你怎么那么不细心呢。」汝默道:「你知道他是什么出什么?」
「不就是现在的浙江严州唐知府,原先曾在咱们苏州吴江任县令的那位的亲弟弟吗?」
「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,」那汝默道:「咱们苏松巡抚唐中丞,是他的亲叔叔。」
「是吗?」元驭兄道:「那又怎样?」
「唉,我都打听清楚了,唐中丞是从景王府上出去的,跟袁部堂同是景王爷的老师!这下明白了吧?」
「你是说……唐松也会知道那『关节字眼』?」元驭兄轻声道。
「嗯,他定然是知道的。」汝默很肯定道:「这小子根本就是个草包,要不是他叔叔,怎么可能考上举人?这次来了京城,还是不慌不忙整天逛窑子,还跟那些记女们吹嘘,他定能金榜题名,你说他知不知道?」
元驭兄沉默良久,方才轻声道:「这么说,你是想从他那,打听出那『关节字眼』来了?」
「嗯。」汝默轻声道:「我这些天功夫没白费,已经有七八成把握了,只待时机成熟,便跟他摊牌。」
「可这跟今天这事儿有何关系?」元驭兄道。
「是有关系的。」汝默道:「唐家跟严家渊源很深,据说当年唐中丞能中状元,多亏了严阁老的照拂,所以一来燕京,唐松就先去了严家……听他说,他跟严嵩的孙子是穿开裆裤的朋友,这次要不是严家正在办丧事,他就在他们家住下了。」顿一顿,压低声音对元驭兄道:「其实……我跟他出去几次,都是严府二公子严鹄招呼的,他们的感情确实很好。」
「然后呢?」元驭兄听出些门道来了。
「那严鹄仿佛对老师十分憎恨,时常将诅咒挂在嘴边,还让那唐松回来,多跟同学说老师的坏话,唐松似乎深以为然。」汝默叹口气道:「要不是我对他说,老师在同学心中的地位很高,弄不好会惹众怒的,不管干什么,还是等科举以后,考中进士再说吧……他这才没回去胡说八道。」
「好在你还没全晕了。」元驭兄闷声道。
「唉,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,」汝默道:「那唐松因着严家的原因,对老师感观极差,时常背地里对我说老师的坏话。眼下他就在琼林楼中就坐,咱们要是也去见老师,让他看见了,保准跟我急,那关节字眼指定泡汤,我可就前功尽弃,白白的委屈了。」
那元驭兄长叹口气道:「想不到,你竟然如此煞费苦心……可你想过没有,是这次科举要紧,还是老师的重要?」
「都重要,哦不,当然是老师重要。」汝默道:「但两者根本不能比,老师在京里当官,来曰方长呢,等咱们中了进士,风风光光的去见老师,多给老师争脸?哪怕是老师将来要跟他们拼命呢,我也绝不含糊!」说着叹口气道:「何必急在这一时呢?如果这时候有闪失,我们就得再等三年,就算想帮老师的忙,也得再等三年才有机会——三年和一个月,孰长孰短,元驭兄,你现在明白我了吧?」
「好吧,虽然不认同你的方式。」元驭兄道:「但我没法说你错,只能说,道不同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