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这个下官不敢妄言,」胡植小心道:「不过局势真的对我们相当不利。」
「竟说废话。」严世蕃没好气道:「我要的是对策!」
胡植小声道:「要不,让何宾去?」
「那谁在刑部看着?」严世蕃翻翻白眼道:「那地方能少了人吗?」做的坏事多了,最怕有人告状,所以他向来严抓三法司,死卡通政司,以保证自己的安全,自然不会让好容易得来的刑部尚书挪窝。
「那我去吧。」胡植小声道,这其实才是他想说的话。
「什么狗屁主意?」严世蕃火冒三丈道:「都察院要是没你蹲着,那些御史还不把我烦死?」说着不耐烦的挥挥手道:「我怎么养了你们这群饭桶?什么都得自己拿主意?」
「您老有主意了?」胡植擦擦汗道。
「嗯。」严世蕃点点头道:「就让冯天驭干吧,我要让徐党知道知道,什么叫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!」说着狠狠一攥拳道:「你们就张狂吧,须知这世上报应不爽,只要时候一到,全让你们生不如死!」
几乎是同时,徐阶也知道了欧阳必进的决定,以他对嘉靖皇帝的了解,知道欧阳必进这个时候上书请辞,必会获得批准!所以吏部尚书入得彀中,严党的丧钟终于敲响了!
惊喜莫名之余,徐阶竟从心底升起丝丝凉意,坐在那里久久不语。让屋里的张居正,和三名年轻官员,感到莫名其妙,心说:『也许阁老正在考虑,如何藉助这有利的变化,早曰消灭严党吧?』
他们不知道的是,他们所敬仰的徐阁老,竟然想得与严党完全无关——徐阶现在脑子,只有一个人的名字,沉默。这个名字竟让他感到恐惧,一种震撼心灵的恐惧——在徐阁老看来,几乎是无欲无求的欧阳必进,是根本无法收买、也无法说服的!别说一个月,就是一年也不可能办得到。
其实徐阶一点都不想把苏松给沉默,松江是他的老巢,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?所以才会开出『一个月内说服欧阳必进』的条件,就是笃定沉默仅凭一张嘴,是绝不可能拿下欧阳必进的,且是一个月内。
但绝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,仅仅过去了半个月,欧阳必进便上书辞职,沉默以一个小小的国子监祭酒的身份,竟完成了他这个内阁次辅都无法完成的任务,你让徐阁老情何以堪?又作何感想呢?
假以时曰,如果严党垮台,自己当政,谁还能阻拦这家伙?是的,徐阶也奈何不得沉默,因为那层师生关系在那里,两人间便有了特殊的纽带——固然学生没法背叛老师,但老师也同样不能伤害学生,除非学生忤逆在先,可徐阶很明白,沉默是绝对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的。
担忧的看一眼坐在对面的张居正,徐阶心中暗暗担忧道:『比起来,太岳还太弱了……』就像当娘的,总以为自己的子女还是孩子,在他眼里的张居正,虽然是良才美玉,却总是不成熟,没城府,没有沉默那个后娘养的泼辣,担心俩人将来搁一块,沉默把他欺负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