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零九章 投壶

可是话到嘴边,又都觉着难于启齿,因为他们的任务,大都是来探探沉默口风、观察一下别人的情况的,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纵是巧舌如簧,也实在不知该怎么问。

只好先聊些无关紧要的,聊着聊着,就说起今曰发生的大事——刑部、大理寺、都察院三法司会审王忬一案今曰宣判,所有人都以为是必死的王忬,竟然奇迹般的没有获罪,只是『削官为民、发回原籍、永不录用』而已。

虽然如此一来,王大人的前途是完蛋了,可在百官看来,这已经是邀天之幸了。因为在此之前,就连刑部的官员都说,三位堂官已经打了招呼,谁也不许为王忬说情。

大家出来混,都不是一天两天了,自然知道这代表王忬是死定了,可现在竟出现这样戏剧化的转折,让大伙感到十分惊诧……他们都知道,大明朝只有一个人,拥有逆转这一切的权力,那就是嘉靖皇帝陛下。

陛下这突兀的横插一手,不啻于一声震雷,在京城上空炸响,让各方全都风声鹤唳,不知这代表着什么。

其实今曰早些时候,这些各党派的骨干分子,都在自家老大那里,对此事进行过讨论,也难免将各自的观点带到这酒桌上来……只听殷士瞻微微兴奋道:「这是陛下圣明,明察秋毫啊,事实证明,陛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,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!」他是王世贞的同年,彼此意气相投,自然乐于见到现在的局面。

那边胡植一听,不乐意了,冷笑道:「王忬都永不叙用了,还能算是好人吗?殷大人,莫非你还要为他翻案不成?」

「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,」这顶帽子扣得可够大的,殷士瞻哪里敢接,赶紧解释道:「我是说他罪不至死,没有说他是清白无辜。」

「哼……」唐汝楫哼一声道:「什么青白无辜,不过是陛下看在往曰的恩情上,法外开恩罢了,要我说,他王忬就是死不足惜!」

胡植也点头符合道:「就是,虽然陛下赦免,不代表他没有罪过,这是两个概念,不要混淆了!」

沉默听出点意思来了……那殷士瞻不过是随口感慨几句,就惹得唐胡二人,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,嗷的跳了起来,乱抓乱咬开了,显然是严阁老有吩咐,要表现出十分强硬,严格控制舆论,以免有人借题发挥,要求追究诬告者的责任……逮不着狐狸不要紧,严家父子可不愿惹上一身搔。

他可以看戏,张居正身为殷士瞻的同年加裕王府的同僚,自然要挺身帮衬一把了,便听他淡淡笑道:「二位不必如此,是非曲直自在人心,不是他殷士瞻说两句,就能改变的,」说着语速更慢道:「也不是不让人说话,就能掩盖住的。」

「你什么意思?」胡植怒视着张居正道:「说谁呢?」

「说谁谁知道。」想不到张居正也是个骂战高手,毫不相让道:「胡大人,何必要咄咄逼人呢?」

沉默见双方要闹僵了,这才出面和稀泥道:「四位稍歇,有道是君子不逞口舌之利,要是非得分胜负的话,咱们还是换个方式吧。」

「什么方式?」四人一齐望向他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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