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都望向苏雪,便见她落落大方道:「除非大人嫌弃贱妾了。」
「哪里哪里。」沉默摇头笑道,只好接下来这个差事,问道:「请苏大家点个曲牌吧?」虽然不算擅长此道,但八股文做得好,要诗得诗,要赋得赋,填个曲儿啥的,还不至于贻笑大方。
苏雪微微笑道:「什么曲子都可以,大人也不急于一时,什么时候写好了给小女子就行。」
「那……好吧。」沉默颔首道:「容我回去想想,至少要配得上大家的歌喉才是。」
「那小女子就先行谢过了。」苏雪福一福,又给沉默斟一杯酒道:「多谢大人。」
「这个,不算是坏规矩了?」沉默接过那酒杯,两人的手指不经意轻触,竟然让他心里毛毛的。
「这不是敬酒,是谢酒。」苏雪微笑道:「与规矩无关。」
回到家里,沉默便把苏雪与填词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,对于成年人来说,逢场作戏是难免的,但入戏太深可以是大忌了。
又过两天,正是衙门休沐之期,因着天热,两口子也没出去,便在屋子里,肩并肩坐在地毯上,左手边搁着个什锦果盘,各色水果十几样;右手边搁着稍显散乱的几摞书,都是最适合休息时看的。
沉默拿一本柳三变的《乐章集》在随意翻弄,若菡则拿着本《笑林谐史》,一边看,一边轻笑,看到极好笑的地方,便伏在沉默肩头,咯咯笑成一团。
每当此时,沉默便忍不住问道:「有那么好笑?」
若菡擦擦眼角的泪花,指给沉默看道:「这个极好笑。」
顺着若菡所指,沉默见那条笑话说的是,宋军打了胜仗获得许多兵器,将它们回炉熔解,铸成秦桧夫妇的塑像,让他们双双跪在岳飞庙前面,任由凭吊者唾弃。
秦桧整天弄得满脸是痰,心里自然郁闷,一曰趁着没人,骂他老婆道:「咳,仆本丧心,有贤妻何至若是?」谁知王氏也不是个善茬,当即回嘴道:「啐,妇虽长舌,非老贼不到今朝!」
沉默不禁莞尔,笑道:「却也算是一对患难夫妻了。」说着突然冒出一句道:「若是将来我也被人铸成铜像,任由千万人唾弃,你可千万别陪着。」
「为什么?」若菡仰望着他问道:「不陪着你,我还能做什么呢?」
沉默轻抚下她吹弹得破的脸蛋,微笑道:「你最爱干净了,我可不忍心让你那样。」
「那……」若菡支着下巴,闪着双眸道:「那我就背对他们。」想一想又道:「对,背对他们抱着你。」
「抱着我干什么?不怕羞吗?」沉默好笑道。
「给你挡住口水!」若菡紧紧攥拳道:「我夫君是大好人,谁也不许吐口水……」说着突然醒悟过来,小拳头捶着他的胸膛道:「你坏死了,学谁不好,非要学那五百年才出一个的秦桧。」
「我是一千年也出不了一个的沉默……」沉默轻轻摇头道:「秦桧也不一定能比得了。」
「好好的,干嘛说这些啊?」若菡撅起小嘴道:「你赔我好心情。」
「好好好,我赔给你。」沉默赶紧翻几页,随便找一个笑话,便读起来道:「某老翁高龄续弦,其子夜往窃听,但闻连呼『快活』,频叫『爽利』。子大喜曰:「吾父高年,尚有如此精力,此寿征也。」
沉默一边翻页一边由衷赞道:「真让人羡慕啊!」也不知是羡慕老者精力过人,还是羡慕儿子能有个健康的爹。
若菡听得小脸通红,掩住耳朵道:「这算什么笑话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