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仰头灌下一杯,然后用杯口冲着众人,恶狠狠道:「喝!」
对于严党以外的人,这与强歼无异,王忬等几个李默的铁杆,哪能受得了这份侮辱,愤愤拂袖而去。
但绝大部分官员,还是要在京城地面上混下去的,眼下李默失势已成定局,朝中再无能挟制严党之力,谁还敢得罪睚眦必报的小阁老?都闷闷端了酒,屈辱的喝下去。
还有一些刚硬的青年俊彦,坚持不喝,严世蕃用独眼瞪也白搭。
这就看出沉默他们的先见之明了……坐在最偏远的角落,到底喝没喝,谁也看不到。
谁知还不算完,严世蕃又接着道:「既然喝了酒,就是认同本人的观点,那明天诸位都奏本弹劾李时言吧。」说着一露森白的牙齿,语带威胁道:「谁要是不写,就是他的同党!」说完将酒杯掷于地上,摔个粉碎,带着一干走狗,狂笑着离去了。
他一走,众官员哪里还坐得住?转眼之间,李家内外,只剩下杯盘狼藉的剩酒、剩菜,和如丧考妣的一干吏部官员了……他们可是跟着李默整了半年的人,现在老大倒台,反攻倒算的时候到了,他们也得跟着倒大霉了。
街口马车上,只有沉默和徐渭二人。看一眼方才还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尚书府,再看看那些转眼间失魂落魄的吏部官员。沉默不由长叹一声,对徐渭道:「现在知道厉害了吧?」
徐渭一脸苦闷道:「从今以后,谁还能再与他们抗衡?」
「所以我们得把他们的气焰打下去。」沉默压低声音,一脸坚决道:「以彼之道,还彼之身吧!」
「你这次不怕将来传出去名声不好了?」徐渭笑道。
「打着正义的旗号,我百无禁忌。」沉默嘿嘿一笑道:「放心吧,把赵文华弄残了,咱们只有加分没有减分。」
「好吧,他们演完了,该咱们上场了,」徐渭轻笑一声,问道:「什么时候动手?」
「不着急,」沉默摇摇头道:「这件事,你不能掺和太深,不然会让人起疑的。」说着正色道:「无论什么时候,保存自己比消灭敌人都更重要。」
「那你准备让谁出头?」徐渭问道。
「自然会有人的。」沉默轻声道:「我们得跟严阁老好好学习,不动则已,动则就要一击必杀。」
第二天,沉默在无逸殿,看到了严嵩以赵文华的名义,弹劾李默的奏章抄本,其上有三条罪名如下:
其一,谤讪圣上。便是李默那道策论题』汉武、唐宪成以英睿兴盛业,晚节乃为任用匪人所败!』赵文华疏中摘录此语,指责李黩这是有意讥谤嘉靖,罪莫大焉。
其二,意图为同乡张经翻案。
其二,干扰江浙督抚用人,致使所用非人,东南涂炭,倭寇猖獗。将倭寇未灭的罪责推到李默身上。
他奏疏的原文上说:』臣受皇上重托,为人所嫉。近奉命还京,臣计零寇指曰可灭,只以督抚非人,今复一败涂地,皆由默恨臣前岁劾逮其同乡张经,思为报复。见臣又论曹邦辅,则唆使给事中夏栻、孙濬媒孽臣及宗宪,党留邦辅,延今半年,地方之事大坏。前浙直总督又不推宗宪,而用王诰抵塞,然则东南涂炭,何时可解?陛下宵旰之忧何时可释也!默罪废之余,皇上洗瘢录用,不思奉公忧国,乃怀歼自恣,敢于非上如此,臣诚不胜愤愤,昧死以闻。
真是字字如刀,杀人见血,李默再无翻身之理!
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