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继光点点头,深有感触道:「朝堂和战场一样,一步都不能走岔了。」
沉默颔首笑道:「是啊,大家都努力吧……」
戚继光便誊写一遍,签名用印,装进信封,火漆封口,再加盖自己的关防。
当天晚上,戚继光设盛宴为沉默践行。次曰一早,又将一大包金银悄悄送到他的屋里,沉默有些错愕,指着那金银道:「元敬兄,你我一见如故,意气相投,何必来这一套呢?」
戚继光面上的尴尬一闪而逝,赶紧笑道:「拙言兄你听我说,这钱有两个用向,一是做兄弟去杭州的盘缠,二是万一办事不顺,说不得要打点则个。」说着笑笑道:「你是给我办事,总不能还让你花自己的钱吧。」
沉默默然,他突然觉着,如果换成俞大猷的话,一定不会这么干。想了一会儿,他点点头道:「我知道了。」便收下了那包金银。
戚继光如释重负的笑道:「那我送兄弟下山吧。」
沉默颔首笑笑,命沈安将东西拿了,与戚继光携手出门而去。
戚继光将他送了一里又一里,一直送出十八里,沉默笑道:「元敬兄再送的话,就要送到杭州城了。」戚继光这才勒住马缰,拱手道:「继光静听拙言兄的佳音。」
沉默点头笑笑,也拱手道:「竭力而为。」两人这才依依惜别。
行出老远,还能看见戚继光在朝他招手,何心隐突然冒出一句道:「我觉着戚继光不如俞大猷。」
沉默却不同意,他拍拍战马的鬃毛,轻声道:「其实戚将军也是爽直之人,但他比俞将军多明白一个道理——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,就必须向现实妥协。所以他将来的成就一定比俞将军高,对大明的作用也会比俞大。」
何心隐不信道:「我看你是嫌老爱少。」
沉默摇摇头:「戚将军是典型的山东人,并不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,这半个月的朝夕相处,我时常能看到他在理想与现实间挣扎,最后只能面向理想,却站在现实。」说着长叹一口气,望着天边的孤鸿道:「从本质讲,我们是一类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