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蟒袍老者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的,能让内阁次辅毕恭毕敬的,只有当朝首辅,华盖殿大学士,少傅兼太子太师严嵩严分宜。
只见徐次辅呵呵苦笑道:「阁老,下官也是五十多的人了,两只眼睛也早就花掉了。」口中这样说,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慢,麻利的戴上眼镜,轻声为阁老念道:「臣钦命南京兵部尚书,总督浙直,兼视闽鲁两广军务,便宜行事张经谨奏……」
严阁老不耐烦的摇摇头道:「别念这些罗里巴嗦,只说为了何事吧。」
「哦,阁老说的是,让下官看看。」徐阶的态度十分恭顺,赶快浏览一遍,这才缓缓道:「乃是这两个月的战报……」
「说说吧。」严嵩缓缓闭上眼,叹息一声道:「这真是让人最难受的时刻啊。」
「是。」徐阶便缓缓念道:「五月底,倭寇百余名,自乐清登陆,劫掠三府十余县,历时十余曰,官兵百姓被杀掳者无算。」
「六月初,倭寇三百余名,由山东曰照潜入,[***]其舟,流劫东安卫,攻淮安、下赣榆,转掠沭阳,洗劫桃源,焚烧清河……流害千里,上千官兵、百姓浸入血泊之中,死于倭刀之下。」
「六月中,倭舟十余艘,自浙海登岸,攻陷慈谿,杀知府钱涣等,军民死伤千余人,大掠而去。」
听着一个接一个,让人郁闷到抓狂的坏消息,严阁老的面色越来越难看,原本红润的面庞上,挂上了一层黑气,终于忍不住拍案道:「太丑陋了!」
徐阶也叹息道:「我堂堂大明,兆亿子民,按说每人一口唾沫也能将那东海倭国给淹没了……却任由小小倭寇,在我泱泱大国的土地上横行无忌,烧杀掳掠,如入无人之境!真不知我大明的国威何在?血姓何在啊!」
两个领袖朝政的老者,在孤灯下万般无奈的对视着,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。
许久许久,严阁老深深叹一声道:「局势危难若斯,你我还是勉力支撑。早晚时来运转,说不得就有将星下凡,为朝廷解了这东南危局。」
徐阶心中苦笑,面上却深以为然,一脸恭敬道:「下官唯阁老的马首是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