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这样,一传十,十传百,这家没有名字的剃头铺子,倒是成了不少浮戈城老兵隔三差五必来的地方,非但附近的居民,就连住在新开发区的老兵,都喜欢不辞辛苦赶到这里,哪怕不理发,就采个耳,按按头,再和一班老哥们扯几句牛皮呢,心里都是痛快的。
孟小浪走到无名理发店门口,踮起脚尖,顺着窗户向里望去,还好,今天人不多,只有一个顾客正躺在理发椅上,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店主人,也就是唯一一位师傅的采耳技术呢。
而这位剃头师傅,身量不高,头发花白,已然也上了年纪,但脸上没多少皱纹,神情更是专注无比,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,倒是让孟小浪想起了军校里的狙击手,纹丝不动的双手,就算去拿手术刀都不含糊,倘若把身上浆洗到发白的褂子换成一身笔挺的白大褂,那就是活脱脱一位外科圣手啦!
这位好像外科医生一样的剃头师傅,就是孟小浪的爷爷,名叫「孟江」。
孟小浪从小就和爷爷最亲,而且最喜欢看爷爷摆弄剃头刀的模样,连话都不会说的时候,就经常呆呆看爷爷白刃翻飞,在顾客头上翩翩起舞,一看就能看一天。
孟小浪经常和军校的同学们吹牛说,他一手精湛无比的刀技,都是打小从爷爷那里学来的,正宗的家学渊源。
「爷爷!」
孟小浪知道爷爷在工作时最讨厌被人打扰,爷爷经常说他拿起剃头刀就像是画家拿起了画笔,非要一气呵成不可,所以,他扒着窗沿,耐着性子,等到顾客心满意足离去,这才甩开军用背包,扑到爷爷怀里。
「小浪,你怎么回来了?」
孟江笑逐颜开,把孙子捏了又捏,看了又看,「高了,黑了,壮了,好,好,好,不过,年不年,节不节,你怎么回来了,被军校扫地出门了?」
「什么话?」
孟小浪一吸鼻子,不知什么时候从孟江手边偷走了剃头刀,耍了个漂亮的刀花,让剃头刀如水银般在指间流淌,「就算您不相信我,都要相信自己的优良基因好不好,毫不夸张地说,只有您孙子挑选各支舰队的份,哪有人家把我『快刀浪子』扫地出门的道理?我是正大光明请了假回来的,一下车站就直接到爷爷这儿来啦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