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道士讪讪一笑,一个劲儿的朝戴权打躬作揖道。
「戴公公,癞头和尚与跛足道人,在世宗皇帝,睿宗皇帝时期的旧事,显然已经是瞒不住了,即便是小老儿不说,陛下迟早也会知道的,您又何必如此呢?」
戴权冷哼一声道:「能瞒一时,便有瞒一时的好处,别以为咱家不知道你打的什幺主意?
万一陛下知道了其中内情,也像世宗皇帝,睿宗皇帝那样,抛下朝政不管不顾,一心只求长生之道,你就不怕引火自焚吗?
万一陛下为求长生之道,坏了大干气运,你就不怕惹得你家祖师警幻仙子大怒,将你剥皮抽筋,挫骨扬灰吗?」
张道士闻言,面色变了又变,显然他也是有点害怕的。
旋即,张道士嘿嘿一笑。
「戴公公,陛下何等的英明神武,他怎幺会像世宗皇帝,睿宗皇帝那样,被这些方士的所谓长生之术所蛊惑呢?」
戴权冷哼一声,撇撇嘴说道。
「你不过是第一次面圣,说的好像比咱家这个近前伺候之人,还要了解陛下似张道士收起面上笑容,竟然伸手拍了拍戴权的手臂,颜为郑重其事的沉声说道。
「戴公公啊戴公公,小老儿看您是当事者迷,有点过于忧虑了,小老儿素有识人之能,放心吧,陛下定然不会如此的。」
戴权盯着张道士,看了许久许久,这才朝张道士拱了拱手,冷冷的说了一句。
「但愿你有识人之明,也但愿如你所料,你可以走了。」
张道士点了点头,便不再说什幺,朝戴权拱手作别,便往宫门外扬长而去。
就在张道士的双腿,快要迈出宫门之时,只听身后传来戴权的一声冷喝。
「你可知,陛下方才对你起了杀机?」
张道士的身子顿了顿,却并没有回头,依旧倔强的站在那里,好似宫中廊柱一般,整个人动也不动。
只听身后的戴权继续问道。
「所以,你想跑?」
张道士闻言,这才无比艰难的转过身子,那张老脸上此时满是哀求之意。
「戴公公,做事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,咱俩几十年的交情,您又何必对小老儿赶尽杀绝呢?」
戴权呸了一声,颇为傲然的说道。
「你是死是活,咱家并不关心,咱家只是想提醒你一句,你为了保命,是跑是逃都随你的便,
只是陛下交给你的差事,你若是敢不尽心尽力的办,即便你跑到天涯海角,咱家也有法子让你神魂俱灭!」
张道士闻言,不由得面色大变,他怔怔的看着戴权,看了许久许久。
旋即,张道士强行挤出一副笑脸。
只是张道士那张笑脸,此时比哭还要难看百倍。
「戴公公放心,你我相交几十年,小老儿的人品,您还信不过吗?
即便不为了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,只说先荣国公和史太君对小老儿的恩情,
小老儿就算是上刀山,下火海,也要替他们找回贾宝玉,报答他们贤伉俪的大恩大德。」
说着,张道士从宫门处退了回来,朝戴权一个劲儿的打躬作揖,不住的恳求着什幺。
戴权依旧面色如常,只是冷声说道。
「你放心,只要你找回贾宝玉,完成陛下交给你的差事,即便到时候你回不来,你在清虚观的那些徒子徒孙,陛下也不会迁怒于他们的。」
说罢,戴权像赶苍蝇一样摆摆手。
「咱家言尽于此,恕不远送,你走吧!」
张道士闻言,长出了一口气,这才满脸的感激之色,千恩万谢的出了宫门。
戴权看着张道士远去的背影,依旧面色如常,眼神莫名,不知道在想些什幺。
然后,戴权回身看着远处金光灿灿的皇极殿,却满脸忧惧之色的长叹了一声。
再然后,戴权原路返回皇极殿。
甫一迈入殿门,戴权便『扑通'一声,双膝跪倒在玉阶之前,以头杵地,连连请罪不迭。
而李崇似乎对戴权的跪地请罪之举,半点也不觉得意外。
只见李崇面无表情,坐在龙椅之上,居高临下的看着戴权,慢悠悠的问道。
「戴大珰,你是朕身边第一心腹之人,现在请你告诉朕,
到底还有多少事,你在瞒着朕!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