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备轿,不,备马,老夫要进宫!”
胡玄机一边吩咐,一边往外奔去。
突然,他站住脚步,停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
先帝驾崩,新皇登基,按照流程,今天要进行三辞三让中的一辞一让。
也就是文武群臣,今天在会极门上表劝进,而李崇则以哀毁骨立,自觉难膺重任为由拒绝。
他胡玄机身为大乾文臣第一,现在也是武勛第一,要是他今天进宫的话,文武群臣在会极门上表劝进,他不仅要参加,还要站在第一排第一个。
到时候,他就得山呼万岁,就得向那位白痴天子,行三拜九叩君臣大礼。
想到此处,胡玄机面色铁青,骂了一句:“想让老夫向白痴跪拜,白日做梦!”
然后,他吩咐管家游七,道:“二公子在何处?让他速速进宫,现在就去,立刻,马上!”
“什么?昨夜他与文友诗文唱和,今晨方归,刚刚睡下?”
胡玄机气得吹鬍子瞪眼,抄起一条马鞭,三步並做一步,径直跑往西跨院。
他一边跑,一边骂道:“逆子,就知道和狐朋狗友天天鬼混,今天老夫非得打死他不可!”
胡玄机与髮妻胡甄氏生有一女二子,女儿胡媚娘自不必说,当朝太后,现在却与他反目成仇。
长子胡伯鱼天资聪颖,三岁识文断字,五岁熟读四书五经,六岁精通诗词歌赋,八岁中秀才,十二岁中举人,十六岁进士及第,胡玄机本对长子寄予厚望,结果没想到,那年却被人给害死了。
幼子胡幼鱼,年仅十三,为人方正,素有小君子之称,可惜他不喜读书,也不求上进,每日里不是和丫鬟廝混,就是和那帮狐朋狗友鬼混,最是令胡玄机头疼。
再说胡玄机,他跑到西跨院,一脚踢开房门,来至榻前,低头看著熟睡中的儿子,好没来由想起一句诗。
“大儿锄豆溪东,中儿正织鸡笼,
最喜小儿无赖,溪头臥剥莲蓬。”
胡玄机將马鞭高高举起,嘆了口气,又將马鞭轻轻放下,斜著身子坐在榻边,伸手推了推儿子。
“幼鱼,幼鱼,快醒醒,你得赶紧进宫,去看看你姐姐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