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 皇帝也得忍

王承恩听崇祯口气,似乎并不打算抓邱禾嘉,他还是试探道:「奴婢愿带缇骑去辽镇。」

崇祯猛地坐起,一掌拍在桌子上,桌上的笔筒碗碟都被震得跳起,王承恩赶紧把头埋低,惶恐的说道:「奴婢失言……」

崇祯激动得声音颤抖,对王承恩咆哮道:「朕以什么名义抓他?难道说他谎报祖大寿之事,那祖大寿又是何事,这事一翻出来,御史绝不会干休,你抓了邱禾嘉,祖大寿却仍在锦州逍遥,又如何封天下人悠悠之口!!你说!」

王承恩汗如雨下,结结巴巴道:「祖大寿,祖大寿他,奴婢……」

崇祯心中一股怒气憋得他神智迷离,一把抓起砚台,作势就要砸向王承恩,远处几个宫女吓得低声尖叫,崇祯似乎被这个声音惊醒,举着砚台呆了片刻,又颓然坐下。

他苍白的脸上满是红晕,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,在他的心中,辽镇已经不是他的臣子,而是一个交易的第三方,交易的筹码就是辽饷和本色。祖大寿在大凌河坚守半年,也算尽了力,他的脱困之法虽然是无奈之举,但朝廷中的御史绝不会放过这点,况且他还有杀何可纲的行为,更加不可原谅。而其后的欺瞒假报则说明辽东的文官正在向将门妥协,在辽镇的地盘上,早没有了朝廷的权威。

崇祯低低叹道,「朕能怎么办,如果祖大寿呆在锦州不动,抓了邱禾嘉又如何?你以为朕不明白邱禾嘉的心思,他一面不得罪辽镇,一面又怕此事泄露,是以主动跟朕密报,想着两头得好。建奴那边如今有祖家不少人,宁远锦州又是祖大寿的老家,一旦有所逼迫,他便可能投奴,邱禾嘉早算准了朕投鼠忌器,一时拿祖大寿无法。只要动不了祖大寿,那邱禾嘉、吴襄、宋伟这些人,都只能轻处。」

王承恩低声的哭泣着,一是惶恐,二是为这位广有天下的天子不值,谁能知道堂堂的皇帝能被一群军头要挟成这样。

崇祯低头看着王承恩轻轻道:「王承恩,你起来吧,你还小,不懂这些事情。」

王承恩抹着眼泪起来,他对皇帝小心的说道:「以后奴婢不再胡说,免得扰了皇上圣断。」

崇祯摇摇头,憋下心头的熊熊怒火,「邱禾嘉其心可诛,不能再留在辽镇,以大凌和长山两败,降两级调任山永巡抚,,宋伟和吴襄便卫戍充军。祖大寿除去少傅,仍管原事,他投降建奴逃脱之事……不得泄露出去,厚抚何可纲吧。」

王承恩知道崇祯万般不愿放过这帮人,都是迫于无奈,那祖大寿一个人呆在锦州,便保住了这一票人的安危,既然吴襄和宋伟这两个带头大哥都没事,那其他逃回来的如祖大弼、祖宽、左良玉、杨御藩等人就更不能重处,长山之败丧师四万,最后落个不明不白,端的是可恶万分。

「皇上息怒,那祖大寿虽是歼猾,但如今皇上有了文登营,他们到了辽南,朝廷不光靠辽镇对付建奴了。」

崇祯总算露出一丝欣慰,陈新从来不给他惹麻烦,每每在他绝望的时候又能给他带来希望,已经不是用「合心意」可以形容,唯一让他还有点顾虑的,便是此人几乎没有什么瑕疵。

他换上笑容对王承恩道:「天下多事之秋,如果陈将军这样的忠贞之士能多上几个,何至于建奴猖狂至今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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