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雍,诛雍。
单是冲这名字,那也得当做心腹大患来看待。
更湟论传闻中长亭王世子早年曾流亡到北地,如今边疆眾多藩镇又忽然被一位名叫朱雍的人所统合,这里面谁敢说没有半分关联?
若真如他们所想,这头居於大雍脊背,始终不见牙的臥地虎,反而更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剑。只等哪一日,臥地蛰伏的虎积蓄到了足够力量,便会拧腰展膀,显露出真正凶威!
这些年景兴皇御案前没少收到有关防治『虎患』的奏呈,你说他真不知道放任北地不管的危害吗?
知道!但没办法,国库里这些年早就挥霍一空,剩下的应对南部叛乱尚且乏力,要是再与北襄军开战,怕是嫌大雍亡的还不够快!
况且,他找天师府算过命,人间天师算的门清,说他的大雍至少还有三十来年的国运。
司天监精通易理天象的监正也是这么言说,只要不出意外,大雍必然还有三十年国祚,期间哪怕反贼乱党来势再凶,也必然如那建立新朝的『篡位巨奸”一般,遭受天遣。
此乃天心所向,只要大雍命数不绝,哪怕只剩京都留存,也会有各方逆贼乱党在外爭竞斯杀,给大雍留下苟延残喘的空间。
三十年,景兴皇如今古稀之年,三十年后便是白首之岁,且不说他能不能活到那时候,只要这中间他能一直稳坐大雄宝殿,他就已经满足了。
都七十来岁的老人家了,还奋斗个什么?
底下儿孙巴不得景兴皇早点咽气,但没法,人间天师可是说了,当朝天子乃长寿之君,指不定儿子死了,皇上都还搁那儿活看吶!
时到今日,昔日不毗牙不露爪的北地臥虎,终於將剑锋转向关內,也就是进入关內这一天,大雍一直盘旋在京城上空的国运大龙,忽然发出长吟示警。
那苍老年迈的龙吟声寻常人听不到,但通晓玄门手段,或神思通灵之人却都听见了这声惊吟。
当日,景兴皇夜梦恶虎缠身,醒来后方才察觉身后睡虎已然甦醒。
阴河古道。
同样发觉大雍国运大龙有异的阴蚀法王终於不再留手。
在这两三年间,徐青收拢的两军尸首几乎近半,而他也会时不时带著那些尸首,前去叻扰身在骨庙的驱魔真君。
真君每日为筹备斩鬼之事耗尽心力,唯独徐青整日乐乐呵呵,好似丰收的老农,隔三差五就带看几百上千具户骸,来到骨庙中掩埋。
徐青也不瞒著对方,那骨庙下的阴煞之气比之其余地方都要浓郁,培育幽兵猖將的效率也远胜从前。
驱魔真君几次劝导,生怕其误入歧途。
然而徐青却说:
“乱世之下,安有完卵?我若不习左道之术,就好比黑夜里的灯烛,稿木林里的良木,什么歪风邪风都得招至跟前,往我身上吹。”
“再者,真君难道就没有修习鬼法神通?”
“在这浊世之中,惟有和光同尘,才能生存。”
驱魔真君最后只回了一句:“但愿你不是同流合污......
徐青两头来回跑,期间驱魔真君想传授他斩鬼剑法,但当看到对方施展出的玄女剑法后,真君彻底沉默。
“这剑法是谁传授与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