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如今这是?」
「我如今在这工坊里干事,做的也是和丧葬行有关,先生请看这香烛工坊,这些年送去井下街的都是这里最好的香烛,便是那些便宜的穷人香,也是按照泉州小合香工艺制成。」
徐青点点头,言道:「我外出游学多年,昨日方才回来,这津门变化确实巨大..
邢管事,我此来是想要见一见你们东家,不知方不方便?」
「好说!先生又不是外人,我这就带先生去找东家!」
原地,走堂伙计等徐青离开后,转身就和其他伙计、匠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。
这就是津门的风气,什幺抛妻弃子、衣锦还乡、逃难归来,徐青去阴河修行十年的经历都没这些人说的精彩。
工坊书斋中,时年二十三岁,正值桃李年华的王家小妹正提笔蘸墨,在最新制成的纸张上写写画画。
此时的王家小妹穿着一袭墨绿罗裙,一举一动颇有大家闺秀,端庄淑娴的意味。
徐青刚进入书斋时,还真没认出来这姿态温婉含蓄,却又不乏成熟端庄的女子会是当年香烛铺里的那个黄毛丫头。
女大十八变,此言并非没有道理!
徐青冲邢管事使了个眼色,后者意会,两人就那幺站在书斋门口,等里面的人写完字帖。
某一刻,正书写的王月娥似有所感,她擡起头,就见到香炉缭绕的烟气里,有个熟悉的人立在不远处。
两人隔着香炉紫烟,明明只有几步远近,但王月娥却莫名觉得对方站在千里万里之外,而那缭绕着的烟气,则是层层叠叠的山川湖海,让人望而却步。
某一刻,烟气稍淡,王月娥瞧着那面目已显老成的中年人,眼前竟有些恍惚。
对方面貌虽然不复年轻,但那熟悉的神态眉眼,却是一点没变。
王月娥有一刹那甚至觉得对方根本没有变老。
「敢问姑娘可是此间主人?」
徐青呵呵一笑,故意装作不识,拱手询问。
王月娥眸光流转,莞尔一笑道:「这才几年不见,徐先生却怎的连我都认不出了?」
搁下笔,王月娥款步上前,笑意如春水消融道:「莫不是和月娥兄长一般,已经忘了我这个人?」
王月娥说得轻松,但徐青还是透过王家小妹的玩笑话,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失落。
王梁跟随朱怀安去往北疆,一去便是十几年,如今天下初定,大晏定远将军王梁又奉皇命,前去肃清西南,在誓师出征时,哪怕中途路过津门,这位王将军也不曾多驻足停歇半日。
王月娥心中的委屈无人知晓,而唯一将她从深渊拉出来的徐青,又一去十年。
这十年里,她愈发内敛,所有情感尽数被她归拢成一团,像是杂乱的毛线团,就那幺塞在心底的角落里,不愿整理。
而今徐青的出现,恰似是一碗能强心的汤剂,让已经习惯独自面对一切的她,又不可避免的有了想要依靠的想法。
徐青打量着眼前彻底长大成人的姑娘,感慨道:「你早年家中遭逢变故,从万寿县一路流亡到此,你兄长王梁便是去到万寿县,也寻不到你和你祖母的音信。」
「况且,这些年兵荒马乱,你又长大成人,面貌和以往大不相同,他便是想要寻找,也不是易事..